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的小厮,几乎没有。
应皇子的到来,让四皇子身边伺候着的小厮齐齐松了一口气,奉上茶点就都逃也似的去了。
应皇子此时尚不知道四皇子因何生病。只是看着四皇子潮红的面颊以及狂热的眼神,觉得不正常。他经常出入药铺,对面诊有一定的了解。便问四皇子有没有看过太医。
看见应皇子来了,四皇子正常了一些。看着应皇子狡黠的一笑,嘴里却是如实答道:“太医来过了,也开了药方。只是偶染小疾,多谢皇兄关心。”说完又做疑惑状,问应皇子,“皇兄如何得知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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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皇子便说是瑞皇子叫他前来的。四皇子听了,又是那样好像看透一切似的一笑,说道:“新的亲近快活。怎料,先是太子仙逝,后又五皇弟被刺,如今,连二皇子也中毒身死,怎不让人痛断肝肠!”
四皇子说着泫然欲泣。以示他这病就是因为这上面来的。应皇子听了默然。如四皇子所说,圣上给出名分的皇子共有七人,按理这也不算是子嗣单薄了,可架不住死了一个又一个,如今剩下的这几个还不知道保的住保不住。也难怪四皇子伤怀。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兔死狐悲才对。因为大家都知道谁也不能幸免。
见应皇子沉默,四皇子又笑道:“所幸还有你我兄弟作伴。该对酒当歌才是。”说着就让下人备菜备酒。
应皇子心里愁闷,再说既来之则安之,看见四皇子也没什么大碍,便跟他小酌起来。此后,几乎是每天夜里,两个人都要喝上几杯,东拉西扯一番,这才各自去睡。春天来了,白天一天一天的长了起来。应皇子每天无所事事,几乎等不上天黑,心里无聊的发慌。他觉得自己真的患上了皇妃所说的焦虑,却又不能自拔。这一天他忽然觉察到自己竟然在期盼着夜里跟四皇子的酒局,这让他悚然心惊。痛恨自己竟然堕落到这种地步。再看看自己日渐臃肿的身躯,他决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于是又拿出书来每天开始读书。
三皇子府距离四皇子府最近,可四皇子从来不提及三皇子。便是喝酒也不跟以前一样叫着三皇子一起。应皇子只当四皇子是避嫌。一日四皇子喝多了,才说起他有多嫉妒三皇子。“……他一个没娘孩儿,既无靠山,又无心智,拿什么跟我比?……偏偏父皇就把绿冬许配给了他!若非如此,今日担惊受怕夜不能眠的就应该是他应弘!而我,有镇国公老爷子撑腰,我会怕谁?谁敢让我去做那些脏事?!……”
应皇子是一个心地单纯的人,把四皇子说的这些都当作是抱怨,并不多想。而四皇子,以为瑞皇子把应皇子送来给他,也是要他像结果二皇子那样结果应皇子的性命。因此才会日日设宴,就是为了日后应皇子的冤魂不要来找他算账。他如今被二皇子的惨死折磨得快要疯了,一闭上眼睛就看见二皇子张着黑洞洞的嘴巴,一双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他的鼻孔里瞬间就会充满刺鼻的血腥味。甚至如今都不敢吃肉食,还没等吃到嘴里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他不敢一个人走路,老觉得身后有东西在跟着他,总是控制不住的跑起来,回到屋子里,还要把后背在门上使劲的挤压着,这样才能消除掉那种感觉。夜幕降临,更是他噩梦的开始,他得把屋里所有的灯烛都点着,彻夜不息。就是这样,他仍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屋子里流动。他蜷缩在床中央,一动不敢动。好像身下的这张床是飘浮在业海的一叶孤舟,四周都是业海中挣扎的冤魂厉鬼。它们伸出枯枝一样的手臂,想要攀援上来。他甚至不敢让被角垂落下去,生怕被它们扯住了,不是它们上来,就是把他拉扯下去。这其中有他的八皇叔一家,——他始终觉得八皇叔一家的幽魂还圈在这座宅子里,在四处游荡。——如今又添上了他的二皇兄。八皇叔一家他好歹没有见过他们的死状,所以在他的想象中他们只是一些没有什么明显特征的幽魂。可二皇子却是他眼睁睁看着死去的,那副惨状,让他大白天的想起来都直打寒颤。但是,怕归怕,要是瑞皇子此时让他除掉应皇子,不管让他用什么办法,他还是会照做。因为,跟死亡比起来,恐惧还是要略逊一筹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能让他活着,他什么都肯去做。他坚信瑞皇子让应皇子前来就是想借他之手来除掉应皇子。他无比坚信这一点。还觉得这样也好,只要自己在瑞皇子那里还有一点利用价值,他这条命就能保得住。
他相信应皇子不会活着走出他这四皇子府,所以也就没了顾忌,有什么话,都会跟应皇子讲。觉得不管说什么,应皇子也不可能传递出去。这一天,醉眼朦胧中,他忽然问应皇子:“你可知二皇兄是怎么死的?”
“二皇兄不是中毒身亡?”应皇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