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坠过程中，李二蛋的龙爪抠进岩壁犁出百米火星。王大力嗅到皮肉烧焦的味道，才发现挚友的指骨已经磨出森森白骨——那些号称能抵御龙息的冰鳞，正一片片反向刺入血肉。

"松手！"王大力去掰铁箍般的龙爪，"老子的饕餮盾能当降落..."

李二蛋突然扭头咬住他后颈，龙类竖瞳缩成细线。王大力感觉到毒牙刺破皮肤的寒意，却在剧痛袭来的瞬间福至心灵，反手将饕餮盾牌塞进龙口。盾面饕餮纹疯狂啃食龙息，迸发的黑光竟在虚空中撕开裂缝。

两人摔进裂缝的瞬间，时空仿佛被拉长的麦芽糖。李二蛋看到无数个雨夜在眼前闪回：五岁的自己蜷缩在冰棺旁，看母亲被祭司抽走脊椎炼成霜剑；十五岁的王大力在斗兽场咬断妖兽喉管，观众席上戴着青玉扳指的手在鼓掌。

最清晰的画面定格在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根本不是偶遇——当小乞丐背起高烧昏迷的王大力时，暗巷里闪过冰蛛的银光。

"原来从那时起..."李二蛋的龙爪抚过虚空，裂缝突然崩解。他们跌进一座青铜殿宇，正落在九星连珠的祭坛中央。

王大力吐着血沫撑起身子，突然僵住。祭坛四周跪着十二具冰雕，看装束正是当年冰神殿失踪的长老团。每具冰雕心口都插着霜剑，剑柄刻着李二蛋母亲的名字。

"欢迎归位。"祭坛穹顶睁开巨眼，冰霜祭司的本体终于显现——那是用十万根银丝吊着的尸骸拼图，每一块碎肉都在演绎不同表情，"培养皿终于成熟了。"

李二蛋的龙尾横扫祭坛，击碎的冰雕里滚出鸡蛋大小的冰核。这些本该供奉在祭坛的圣物，此刻全部飞向祭司本体，在他胸前拼成逆旋的六芒星。

"你以为兽化是副作用？"祭司的声线变成女声，正是冰棺中的那个虚影，"从你母亲脊椎里提取的霜龙基因，等了三十年才找到完美宿主..."

王大力突然暴起。饕餮盾牌脱手飞旋，却在切碎银丝时被冰核吸附。李二蛋看到那些银丝另一端都连着地脉，整个北境的冰川正通过银丝向祭司输送能量。

"快毁掉主核！"王大力撞开扑来的冰雕守卫，后背被霜剑刺穿也浑然不觉，"用那个...用我们发过誓的..."

李二蛋的龙爪贯穿了自己左胸。在祭司错愕的注视下，他挖出与心脏融合的冰霜核心，连同二十三年份的人生记忆一起捏碎。核心中的霜龙精魄哀嚎着消散，祭司本体的银丝齐齐断裂。

"你疯了？！"祭司的碎肉簌簌掉落，"没有核心压制，兽化会..."

"谁说我要压制了？"李二蛋残破的躯体开始膨胀，真正的霜龙本体从血肉中挣脱。王大力大笑着跃上龙角，任凭饕餮纹爬满全身："早该这么干了！"

巨龙撞破青铜穹顶，北境永夜的天幕被撕开裂缝。在绝对零度的吐息中，祭司连同整座冰川神殿化为晶粉。当最后一块冰核碎裂时，李二蛋看到母亲虚影在风雪中微笑消散。

晨光穿透云层时，霜龙坠落在边境荒漠。王大力拖着白骨外露的右腿爬过去，发现龙鳞正在脱落，露出下面千疮百孔的人形躯体。

"值了..."李二蛋的右眼恢复清明，左半边身体却开始沙化，"就是可惜..."

王大力扯下饕餮盾牌残片扎进自己心口，蘸着心头血在他眉心画符："当年发过誓同生共死，你以为能赖账？"

沙化突然停滞。李二蛋看着挚友逐渐石化的身躯，突然想起坠落时看到的记忆幻象——斗兽场里那个戴青玉扳指的人，此刻正在百里外的山巅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