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如千万颗璀璨的星星,簌簌落下,仿佛天上的银河倾泻而下,将整个世界包裹在一片白色的梦境。
她茫然地坐着,手背上的全完美通关纹印灼烫:
“……我之前说了,要在他面前努力证明自己是灯塔。但为什么他……”
她是毫无野心的全完美通关者,唯一的愿望是让苏明安能当面夸一夸她。因为亲身经历过,所以她比大多数人都清楚苏明安的不易。
可是,为什么呢。
身侧的柳絮微动,燕子掠过她的头顶。
……
车水马龙的城市,高楼天台之上,一位黑发少女孑孓而立。
她捧着一张完成的画。画上,是黑白色调的苏明安,他坐在一片烟火之间,绮丽绚烂的烟火颜色下,唯有他是寂静的单色。
一步,一步,她向前走。
她在第七世界给苏明安画的这幅画,已经完成了,只待送给他。
小主,
她从未后悔那次自己在主神世界制造的爆炸,也不在乎旁人对她的批判。她只是想送出这幅画,为自己荒谬的人生画一个句点。
不理解她的父母、辱骂她的观众、他的冷淡……都让她察觉到了自己的贫瘠。
“原本以为这第十一世界,能和你见上一面,也算终结我的荒诞。我知道,我自始至终都像个小丑,所以也不打算摘下小丑的面具。”
“我错误地理解了你的灯塔理论,做出自爆的行为……明明那是我自己一直想做的事,却举起了你的名号,认为我的私欲是为你好。”
“我只是为了自己,才在脑海中塑造了一个‘理想中的你’,供我痴迷不已、自娱自乐,且不后悔。”
“从生至死,该结束了。”
她拿出一张精神诊断书,撕得粉碎,任由它如雪花飘飘扬扬在高楼上飞舞。而后——
抱着那幅完成的画。
前倾,坠落。
一只燕子从她的头顶高飞而过,仿佛又一条坠落的灵魂。
大雪之中,天地之间仿佛一切都被洗净了,清新而纯粹,像是大自然的一个深长的呼吸,将一切喧嚣归于宁静。
……
苏明安死了。
这个消息越传越广,因为排行榜的消失是实打实的。
队友们围坐桌前,安静得无人出声,仿佛在共进一场没有食物的晚餐。
窗外的雪花越飘越大,偏要将这世间颠倒才罢休。白润润的色泽覆盖了大山大河,也刮花了罩着暖气的玻璃。
红日退去后,烧尽一切的炙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场晚雪。
视野所及,唯余苍白。
前半夜的雪,总是漫长而沉默。
暖黄的灯光下,露娜系着一条绣着月亮的围巾,山田町一的二次元书放在桌上,路戴着一双黑手套,林音的腰间别着一柄竹笛。
他们静默地坐着,像是做过了诸多努力,却又止步于不会改变的结果。
长久的沉默中,路打破了寂静:
“苏明安送我黑手套的时候,我当时还感到奇怪,他是不是对我的过去有所误解……因为很多时候,我的手上不会沾到鲜血,他估计以为,我是一个肆意杀人的家伙。”路望着黑手套:“不过,我忘了和他解释了。”
林音也说:“而且我不喜欢吹笛子,他送我的这支笛子太长了。我得想办法告诉他,我喜欢的是叶笛,赶紧让他再回来找我……”
但已经没有机会了。
说这样的话,有什么意义?
“我还记得当时苏明安和艾尼互赠礼物时,双方拿出的都是对于火焰职业的理解……”露娜露出干瘪的笑,看了眼空荡荡的苏明安和艾尼的座位。
但现在,这两个人都已经不在了。
桌上的茶香沉默地萦绕着,苏明安送的围巾、黑手套、竹笛、漫画书都在,座位上却空无一人。
这鲜明地提醒着,曾有一个人留下了这么多痕迹。
伊莎贝拉推了推眼镜,冷静道:“剩余队友的显示数量,是11/15。山田町一、艾尼、伦雪和琴斯确认死亡,但根据诺尔的消息,他们应该是落到了万物终焉之主手中,没有被清空实力,这值得庆幸。”
她环顾四周,接收到了几位队友忧伤而迷茫的视线。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六天,队友数量锐减三分之一。这在榜前玩家身上极为少见。
更没人想过,他会就这么离开。
如今,罗瓦莎血淋淋地告诉他们,在这个神明与世界树的极高文明里,走错一步便坠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