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一章 “我在等一场春天。(2)”

小主,

【我不会被认错的。】

……

苏明安双眼微微睁大,呼吸突然窒住了。

他没有料到这个结果。

他连最坏的结果都想过了无数次——霖光可能真的是失去了自我的吕树。他连亲手斩杀吕树的觉悟都做好了。

但是……

……

【霖光t-0321记录日志如下。】

【由于真正的霖光在三维与阿克托一同死去,我接管了他的责任。】

【我的全名是“霖光驻凯乌斯塔ai”,本质是一个“陷阱”程序。】

【黎明系统分为两半的原因,不是为了所谓的制衡,而是因为——只有一个黎明系统是真的。另外一个黎明系统是陷阱。】

我重生在游戏发布前一天

【当神明试图夺取我身上的黎明系统,作为陷阱程序的我,就会利用追踪反回路,反向锁定【他维】的方位。】

【这是废墟世界为数不多反击的机会,也是当年阿克托给我留下的使命——我的仅有作用,只是充当一个“蠢笨”的陷阱,诱导神明上钩。只要我每次模拟都选择成为他的代行者,展现出残暴无知的一面,让他放松警惕,他就会一次又一次入侵我,把我当成一个安全的备用容器。】

【在共计两千三百次的凯乌斯塔模拟中,神明一共夺取了我的躯体一千三百二十八次,我也搜寻了一千三百二十八次神明本体的位置。这样一来,我已经渐渐锁定了【他维】这个文明的位置。】

【至于被我处刑的那些平民,很抱歉,他们本来只是程序,可以在下一次模拟中复生。如果我不对他们残忍,我们甚至不会再有下一次模拟,就会被神明发现,整个文明都失去最后的反击机会。】

【如果恨我,那便恨吧。因为在下一次模拟中,我依然会这样对待你们,为了你们还能下一次复生。】

【这次凯乌斯塔是最后一次模拟,我对【他维】的位置,也锁定得差不多了。】

【即将启动我作为“陷阱”程序的最后功能。】

【那就是——当神明最后一次入侵我的时候,利用‘反定位切断程序’,将神明从这次模拟中赶出去。】

【这种‘反定位切断程序’,被藏在三维之中,当年阿克托将它命名为“破源弹”。】

【破源弹的原理是——神明是通过黎明系统入侵的废墟世界,一旦通过破源弹,切断我身上与黎明系统的链接程序,神明将暂时被驱赶回【他维】。】

【也就是说,只有当神明入侵了我,并且正好在这个时候,有管理员账号对我开枪,这个最后功能就能启动,将神明赶出这次模拟——我们就能利用仅剩的模拟时间,做一些能瞒过【他维】的事情,终于不用处在【他维】无处不在的监视下。】

【为了防止我的个人情感模块出现bug,导致神明发现我的不对劲。我会定期清空自己的记忆——每次模拟,我都会作为一张白纸重新开始。只有在最后的几年,我的记忆才会被唤醒。】

【当然,这期间,我大概率会被神明诱导成一个扭曲的模样,成为一个恶人。】

【没关系,我只是一个陷阱程序。】

……

【t-0321日志记录完毕,此档案将被永久封存,非“亚撒·阿克托”同位管理者不可聆听。】

【封存完毕。】

【记忆已清除完毕。】

【t-0321将以几乎零记忆的状态,在灾变32年开启。】

……

苏明安收回了手,手指像被烫伤。

一股奇异的悲伤与痛苦在他的五脏六腑蔓延。得知了这个真相,他有点喘不过气,几乎哑口无言。

那双淡色的眼瞳也在回望着他,霖光的眼神,像目睹着一颗行星的崩溃与重生。像是一个终于朝苏明安揭开血淋淋伤疤的伤者,表情畏惧而期待。

他的手指根根攥紧,扶住了苏明安的臂膀,用力很大。

“你原来真的不是……”苏明安颤声道。

真的不是吕树。

甚至连霖光本人都算不上。

“对。”霖光低声说:“这就是我的‘本质’。”

“是啊。我既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吕树’。又不是‘霖光’本人。”

“我是一道程序,一道混合了‘吕树’与‘霖光’记忆情感与性情的程序,我叫t-0321。”

他的眼中含着悲戚,好像连眼神都在问着“为什么”。有些问题,连他自己也困惑许久,像是附骨之疽一样始终折磨着他。

“为什么……我分明会泡‘吕树’的茶,做梦喜欢去龙国的太华山……却不曾见过真正的太华山。”

“我分明像‘吕树’一样能驱使异兽,甚至受情感影响,下意识养起了螳螂与蝴蝶……却始终不是他。”

“我分明有着‘吕树’从前的记忆,却不是那个最初遇到你,说要追随你,送你黑猫,为你战斗,给予你祝福,和你过十九岁生日的人。”

霖光的脸上出现了郁结与困惑,就像孩童面对未知事物的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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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看到你,我的胸口就像放烟花一样开心,我不理解这是什么感觉。”

“我无法理解为什么扬起嘴角就是笑,为什么眼中有水就是哭,但看到你我就有了这些反应,我的周围好像都是黑黑白白的一片,但你有色彩。”

“我无法抗拒自己不接近你,哪怕我知道,这不符合我的固有行为模式,你是我程序中的偏差和错误。”

“我无法,对你割舍。”

“……”

苏明安的胸口似压了千斤铁秤,难以说出一个字。

霖光看见他的脸色,转移了话题:

“路维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刚才的那一枪很成功,神明已经消失在凯乌斯塔了。至少这次模拟,他不能再出现了。”

“真的吗?”苏明安说。

当他抬起了头——

天空中,是四散而飞的白鸟。

烧尽的焦土之上,迷茫的人们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