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星有些哑然,她与艾丽丝无话不谈,对艾丽丝身上的共生体有着深刻的了解。共生体对艾丽丝而言不仅仅是保护身体不受外界细菌病毒等混乱物质侵犯的屏障。也是帮艾丽丝调节身体的重要凭依,失去共生体的时间越久,艾丽丝对于身体的控制力就会愈发薄弱,自愈能力也会一步步下降。

而且,霜星记得很清楚,在将自己带回来之前,艾丽丝曾‘吞食’了那支敌方部队的长官。但按照爱国者的说法,艾丽丝的伤势并没有恢复,也就是说···

霜星打了个寒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那一块硕大的源石结晶消失不见,自己的身上也没有那么大的创口,该不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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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为你付出很多,你很幸运,孩子。”

“无需忧虑,无需愧疚,你要做的,是善待她。”

似乎是看出了霜星内心所想,爱国者对霜星教导道。这也是爱国者第一次,在霜星面前,给予了艾丽丝真正发自内心的肯定。

霜星点点头,随后略有些无奈地笑道:“是这样的,她的善意,我无法推辞,她也不可能允许我推辞,与其担忧她的状况,倒不如想想未来,我能给她什么的回报或是帮助呢···”

“很难想象,艾丽丝,无情之机器。却会对你照顾如此周全。她为你,可以说付出了一切。”

“很难相信,时光短暂,你们却能相处得如此和睦,如此融洽。”

“如将军所言,的确无法以人之常情揣测她之内心。”

“这是,幸运的意外。”

爱国者发出一声感慨,而霜星却是歪着头思索了起来,片刻后,霜星摇摇头,答道:

“不,父亲,或许您觉得我与艾丽丝相处融洽是一个幸运的意外,我过去也这么只觉得。但经此一遭,我意识到,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其实是因为我和艾丽丝,是真正意义上的同类。”

“可以将我扶起来吗,父亲,这样平躺着,有些不舒服。靠着床头,可能会让我好受些。”

霜星身上的伤口虽多,但这样简单的行为,还是不会牵动伤口,造成伤口开裂什么的。而且,有共生体的保护,实际上霜星现在就算是强行下地,也不是不可以。

在爱国者的协助下,霜星靠坐在床头,眼眸微垂,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在那个矿洞的废墟里,弥留之际,我也思考过这个问题。我知道那个时候,艾丽丝肯定会回来找我,我也记得艾丽丝对我的‘威胁之语’。我相信她说那些话不是和我开玩笑,所以,我就在思考,我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她为我做到那一步?”

“同样的,为何短短半年的时间,我与她之间的了解与默契,已经超过了除父亲以外的所有人?这么说,对我的兄弟姐妹不太公平,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我对艾丽丝的了解和依赖,都是远超他们的···”

“在那个危险的时候,我的思路变得异常清晰。我意识到,我和艾丽丝能够如此愉快地相处,并不是只是因为艾丽丝为我们做了很多事情,而是我们之间,有太多相似之处了。”

“如将军所言,艾丽丝诞生于实验室当中,无论她的脑海中有怎样的记忆,她都不属于人类社会。昔日的队员们不再承认她,社会与她之间存在有一层天然的壁障,无论她想与不想,她都无法通过这层壁障,再与社会中的人进行沟通了。”

“而我也是一样,父亲···我也是被社会完完全全遗弃的人。”

“不,叶莲娜,你并不是,你还有我,还有许多亲友,你并没有被社会遗弃,你有自己的圈子。”

听到霜星提到一个较为危险的概念,爱国者忙对霜星的说法进行否定。霜星的这种想法并不是一个好兆头,作为父亲,他还是希望霜星能活在一个舒适的环境里,能有上一群朋友,拥有一个健康的心理的。

霜星笑笑,说道:“别这么紧张,老家伙,我这不是自暴自弃,而是陈述事实。我确实是被社会遗弃之人,不仅仅是因为感染者的身份,更多的,是因为过去困扰我的怪病。”

“与艾丽丝一样,实验室内的诸多折磨扭曲了她的认知,让她与常人之间多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我的极寒体质使得我很难与任何人进行接触,也阻拦了我与他人之间的交流。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空与自己的兄弟姐妹们一同生活了十几年,却对他们知之甚少,同样,慑于我的体质以及我‘威严’的外表,他们对我的了解也并不深刻。”

“艾丽丝,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可以与我无障碍地进行任何形式的接触与交流的人。同样,艾丽丝与人交流时,因为注重效率,显得非常坦诚与直白。与她沟通,我不需要思考太多勾心斗角的元素,这让我感到非常舒适。”

“更重要的地方在于,艾丽丝从来不是一个计较得失的人,因为真正能让她在意的人或事很少很少。你对她有诉求,只要不那么过分,她都会尽力帮助你。她回应了我以及我兄弟姐妹的几乎一切诉求,我又怎么能不对她产生依赖与好感呢?”

“当然,她的观念有些奇怪,如将军所说,她是一个怪物。但我又何尝不是呢?没必要在这一点上开导我,老家伙,这就是事实。我也是一个怪物,她对人类的道德观态度冷漠,我亦是如此啊···”

“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她还对融入人类社会抱有期待,而我则是受你影响。尽管我们都不怎么在意所谓道德,但我们依旧会下意识地去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

“两个被社会所遗弃的‘可怜虫’在一块,自然会产生很多思想上的共鸣。所以,我很理解她为什么会愿意为我行那些疯狂之举···我比她还幸运一些,我能依靠的人还有很多。但她···可能真的,失去了我,也就失去了她好不容易才重新获得的世界吧···”

“这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的意外,父亲,这是我们的性格与观念所注定的结果。”

“我们,一直都是同一类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