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厂长就大跨步离开,给别人安排工作了。
我们厂是早八上班,现在七点半,人只到了一部分。
除了我,其他工友都是四五十岁的大叔大妈,最老的那位,人称顾大爷,六十多了还不退休。
我走到自己的工位上,脱去上衣,系上沾满血渍的围裙,握起一星期没见血的杀猪刀,磨几下刀口,吹掉铁屑。
准备完毕后,我吹着口哨,拉开猪栏的铁门,随便拽住一只猪耳朵,选出今天第一个幸运儿。
可怜的猪儿抖动肥膘,不停哀嚎,乖乖走到盛血的铁盆边上,只恨自己吃得太多。
一般人到这个步骤,就开始要别人帮忙了。
我却不需要。
左手猛地扣住猪的前肘,一脚踹在猪的后腿上。
几百斤的肥猪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我顺势用膝盖压制住它的关节,右手手起刀落,精准割开它脖子上的动脉。
鲜红的猪血拼拎乓啷落到铁盆中。居然不是黑色的,让我有点不适应。
很快,一头猪就没啥痛苦地归了西。
紧接着就是开膛破肚,扯出所有内脏,心肝、猪网油、猪肚、大肠、不带馅儿的放流水线的履带上,带馅儿的倒进下水桶。然后剁下猪头,拉住猪的左右腿使劲一撕,将它二维展开,如一扇巨大的屏风。
一扇猪一扇猪,就是这么来的。
最后,我将猪扛到肩上,挂上流水线的铁钩,看着它往下沥出剩余的鲜血,朝着流水线深处慢慢挪去。
一头猪就处理完毕了。
我的工位表上的数字也变成了0001,表示我今天杀了一头猪,赚到了计件的20块钱。
“诶!伊言!”
车间门口传来熟悉的嗓音。
陈大结巴穿一件旧T恤,面露喜色,朝我跑了过来。
可随即,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刹住脚,掏出一张朱火符,拍到我额头上。
“哦,还好还好,是真的。”陈大结巴吐了口气,收回我给他的朱火符。
“咋了?担心我是假的?”我朝他调侃道。
“可不是吗!我跟你说,我我我特么已经用掉两张这玩意儿了,这是最后一张!”陈大立张望着四周,凑到我耳边。
他的嘴在物理意义上也挺臭的,我刚听半句,就被熏得不得了。
我憋着气走开,从猪栏里再拉出一头猪,一边放血,一边听陈大立说他这两天他遭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