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火循声望去,这位付景明与赵明德交口称赞的齐大人,就是在殿试时见过的那位。还在院子中的小太监陆陆续续的进了教室,院子一下空了下来。
“时间也不早了,该回去了。”林星火伸了个懒腰,看着天空的亮光估计着时辰。
距离付景明将他赶走已经过去快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派人来找他,付景明和云旗哪来的那么多话去聊?
林星火感觉心里有些堵,酸涩的感觉在胸腔蔓延。他迈步出了内书堂,带着兴师问罪的势头往刚才的院子而去。等他气冲冲的站在院子门口,早已人去楼空,院子里只有几个洒扫的太监,连跟着付景明贴身保护的侍卫都已经离开了。
名为愤怒的情绪逐渐爬上林星火的心头,他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他开始在心中埋怨付景明,埋怨付景明将他带到这宫中,又将他弃之不顾。这份愤怒并未持续太久,一阵冷风吹过,吹的林星火打了个寒颤,也将这刚刚燃起的怒火全部吹灭了。
愤怒褪去后,恐惧迅速占了上风。 看着赤红色的宫墙,泛着寒光的瓦片,一滴冷汗从林星火的额角滑下,他终于想起自己还在宫中。
不等林星火想好对策,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他只靠着本能就完成了拱手、转身、出院的一系列动作,虽然看起来有些匆忙,但总算是出了院子。林星火在甬道上勉强稳住心神,脸上的慌张却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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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假借付景明贴身内侍的身份进的宫,自然也是要同付景明一同回去的。现在付景明已经离开,而他却被留在这里。若是出去倒还没什么,但若被人捉了,这漠视宫规一层罪,在内廷随意行走一层罪,再就他罪奴的身份一揭,扣上个“擅闯内廷”的罪名,那就连付景明都保不住他的。
付景明身份尊贵,在宫中出不了什么意外,只能是他自己主动离开的。
这就很蹊跷了。
从付景明主动提出要和云旗独处,这件事就变得古怪又可疑,现在一声不吭的走了,就更是异常。付景明和他说过,“孤是储君,但也身不由己”。今天这架势,八成又被那种位置的力量控制了。
可云旗不是同他一样,是来帮主角登上帝位的吗?为什么能控制付景明?现在的助力实力都这么强大了吗?
有什么东西从林星火的脑中一闪而过,但他却没有抓住。
不管这些了,出宫要紧。
好在林星火上辈子也来过宫中几次,宫里的路他勉强认得的,如果付景明离开的时间不久的话,应该还赶得上。
林星火贴着墙根,步履生风。
宫中人多,又各有各的算计,没人会在意一个脸生的小太监。
林星火转过墙角,肩膀与人撞了下,他只能无奈停下,对着那人躬身行礼。低头的瞬间,林星火匆匆扫了这人一眼,一身青色官服,补子上绣着七品的云霞恋雀纹,一双狐狸眼分外勾人。
京中的大官多如牛毛,房顶掉下个瓦片砸到的都是三四品的大官,这样的小官反倒是少见,像他这项的七品官,能在宫中行走,指不定是担了什么背锅的差事。
林星火管不得这些,他匆匆行过礼,便要继续往前走。那人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薄唇微动,说出的话让林星火不寒而栗:“林公子留步。”
坏了,被认出来了。
林星火一顿,快速的向四周扫过,见没有人注意,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将头埋得更低,又行了一礼:“奴才听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大人若是没什么事,奴才还有公干,先行告退了。”
“林公子说笑了,我瑶华调到这科道也有两三年了,干的就是参人的事,怎么会认错人呢?说起来,林公子在这做什么?”瑶华声音放轻,好看的狐狸眼微微眯起,视线在林星火身上游移,带了些许威胁的意思:“以罪奴之身擅闯大内,够得上我好好参一本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星火也没有继续掩饰的必要,他直起身子,眼中带上了些许的怒意:“大人要参便参。只是,大人若是想要参我,恐怕要先同陛下好好解释一番,自己到这大内是要做什么。”
“啧。”瑶华轻笑一声,眼中兴味更浓,“我来做什么?我虽是给事中,但也是天佑十三年的进士,到这大内自然是有圣上的谕旨,到内书堂的公干,出现在不是很正常嘛。”
芜湖,完蛋,踢到钢板了。
林星火的脸色越发难看,好在瑶华并没有难为他的意思,只是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他,手中折扇展开又合上:“林公子这身打扮……想必是太子殿下带您进来的。公子若是要出宫,我倒是知道一条出宫的捷径,只看公子肯不肯信我了。”
林星火看着瑶华的眼睛,快速思索瑶华这些话的可信程度。
若瑶华肯帮忙,即便是付景明已经先出宫了,他也能跟着瑶华走出这宫门。但这人出现的奇怪,热情的异常。他十分的确定,上一世不但没有见过齐光,也没有见过这个人。但齐光这个名字他在旧都的官员册子上见过,而瑶华却是连听都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