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四的年纪,身着一身绯红色绣着孔雀的三品官服,面容清秀俊逸,鼻梁挺直,唇线分明,眼角还有一颗明显的泪痣。身后的小厮为他打着伞,绯红色的官服一丝不苟的束着,各种配饰都按章程佩戴在规定的位置。
林星火曾在无数影视作品中看见过类似的角色,他们无不是国家栋梁之材,或是贤君良臣相得益彰,或是被奸人所害,却始终忠君爱国,乃至最后以身殉国都无怨无悔。
只是这位齐大人如今确实有些狼狈。
他的官服的前襟上有一大片水渍,那水浸透了布料,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水珠顺着衣服上的花纹与褶皱,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很快便于地上的雨水混成一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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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景明挑了下眉,指了指齐大人的衣服,调侃道:“侍郎大人这是?”
殿试开始在即,却出了这档子事,再耽搁下去恐怕就要赶不上了。齐大人又是一礼,声音中带着急切:“宫中事务繁杂,内侍忙中出错,让殿下看笑话了。”
付景明无意难为他,挥手放他离开:“侍郎大人快去换身衣服吧。”
齐大人躬躬身,道了声告退,便匆匆往宫门外走去。
林星火的视线一直跟在齐大人身后,直到看不见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来。付景明与凑近些,指着齐光越来越远的背影,低声介绍道:“这是户部侍郎齐光齐大人,天佑十三年连中三元的状元郎,那年他才十七岁。中状元后先是被封了编修,然后是户部主事,现在做到侍郎的位置。得父皇器重的很,只是……”
付景明轻笑一声:“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风流,眼光还十分怪异。所以虽是前途一片光明,但京中的大族都不愿将女儿嫁给他。”
说话间便已经到了奉天殿的门口。
因为殿试的缘故,奉天殿院门前的守卫比平时多了两倍不止,行色匆匆的皆是朝堂大员,随便拉住一个边是五品起步。
“太子殿下。”奉天殿门口的侍卫恭敬行礼,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笑意却不达眼底,“再往前便是奉天殿了,两位公公留步。”
若是平时,林星火也不会与他争执,不进就不进嘛,他正好乐的清闲。但今天不同,他拖着病体,又被车颠了这一路,为的就是进奉天殿确定些东西,眼见着目的就要达成了,却被拦在门口……
星火不高兴了,星火有小情绪了,星火要闹了!
林星火学着电视剧中那些狐假虎威狗仗人势的恶仆,冲守卫扬扬下巴:“我可是太子殿下的贴身内侍,也不能进?”
侍卫的笑容迅速凝固,他不满的往付景明的方向看了眼,见他没有阻拦的意思,只能耐着性子继续劝道:“公公,这事祖上就有的规矩,还请公公不要难为我。”
林星火不依不饶,逼着侍卫往后退了两步:“若是我偏要进呢?”
侍卫微微眯眼,手已将扶在了刀上,但还是从牙缝中发出最后的警告:“宫规森严,公公若执意如此,那在下便得罪了。”
气氛逐渐剑拔弩张,一直没说话的付景明给顺宁使了个眼色,让他将林星火拉回来。他对不情愿的林星火吩咐道:“你和顺宁在门口候着吧。”
付景明都发话了,林星火也只能跟着顺宁去了偏房,走前还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眼。。
付景明从廊下一路往里走。
雨没有要停的意思,雨珠沿着廊檐滑落,形成晶莹剔透的水帘。
文武百官已经各具公服,如常朝侍立殿内外,礼部官引着贡士们到奉天殿前丹墀内分东西两群南北站立.
礼部官将那队贡生领进来的瞬间,准确的说是队伍最前面的云旗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像触动了某种神秘的开关,天空瞬间换了一块幕布。原本急促的雨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某种力量掐断了雨水生成的源头。
雨珠悬挂在屋檐边,晶莹剔透却不再下落,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犹如利剑般划破阴霾,金色的光辉迅速铺满了御道。
原本安静的大臣议论纷纷,嘴里叨念着:“天佑我大晋,天佑我大晋,这是吉兆啊!”
付景明只觉得妖异,背后一阵阵发凉,却不得不勉强保持端庄的仪态站在群臣之首的位置。
鸿胪寺的官员们身着朝服,手持仪仗,步入奉天殿前,恭敬地立于两侧。一声悠长的号角声过后,站在道旁的鸿胪寺官员齐声高呼:“升殿——”
皇帝沿着御道步入奉天殿,宫外鞭炮齐鸣。
付景明同百官在鞭炮声中行三跪九叩之礼,直到皇帝说了免礼,才同众人一同起身。
执事官举着策题案来到殿中,内侍官将策题置于案上。贡士们朝案行五拜三叩头礼后,执事官再将策题案举到丹墀东,向上唱道:“请圣上过目。”
皇帝拿起策题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站在他身边侍候的付景明却不由的皱起了眉。
策论的题目他筛过,这道题空洞无物,便是童生业答得出来,他毫不犹豫的将题目删去了,现在怎么又出现在这里了?
但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付景明再怎么不满也不能改变什么,他只能看着礼部官员将卷子拿去整理,准备分发。
“礼成——”鸿胪寺官向外唱了声,鞭炮声再次响起,皇帝在众人的叩拜中退殿,文武百官也依次退出。
皇帝走后,地位最高的付景明理所应当的成了主事,他坐在主位上,看着礼部官员分发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