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应该去那家中餐厅吗?”安迪皱着眉头,这样问道。
此时此刻,安迪正站在一整面挂着衣服的墙前面,脚下是有点陈旧的、只要随便动一动就会发出巨大“吱吱”声响的木地板。
安娜则站在墙边一整排的衣服前面,在长长的衣架上快速地一件件翻看,因为衣架长而且衣服塞得满满当当,安娜不得不跟着眼睛和手一起移动。
蔸娘站在另一面挂着很多颜色多样的男士西装的墙下面,抬着脑袋,眼睛在一群衣服里转来转去。似乎是因为眼睛和大脑正在紧密地形成一个工作之间的连接,所以对分心去回答安迪的话,显得反应有点慢,她过了一会儿才语速慢吞吞地回答:“因为你刚刚已经被应该酒馆的人看见了样子嘛……可能脸一下子不会记住,但是如果里面有洪生的人,你的今天穿的什么衣服、什么裤子,都会被记下来,然后把‘穿着黑色皮衣和工装裤的眼生的后生仔是外面来的差佬’这件事在自己的帮派团体里传来传去。”
“是的呢,阿sir。”安娜故意加得浓重口音在话尾拖出长音,把阴阳怪气显得十足,“我们也想快点去那家中餐厅啊,但是如果不把你藏好,一在附近出现就会被拦下来,店的楼梯都会摸不到咯。”
蔸娘点点脑袋:“所以需要拜托你伪装成一个帮派人的样子,从穿着上就贴近这里的气氛,我想大概更容易融入进来。啊……不过也得方便活动来的。”一边说着,她一边上手去摸她似乎选中的一件男士西装的布料,把衣服一整件连着衣服挂钩一起拿下来,掀开领子把胳膊伸进了袖子里,只穿了一半的衣服,尝试把手举高和前伸。
安迪对她们两个的说法似乎并不买账,半信半疑地看着她们两个一脸严肃地在衣服前走来走去,用审视的目光筛选,他还是不太相信帮派人口中的话,更不相信女人站在衣服前面停住脚步,是真的纯粹为了工作任务。他心里总是冒出一些后悔的想法,尤其是看着身材娇小、五官特征还有很多孩子的样子、根本没有彻底长开的蔸娘的时候,他不了解那些传闻的始末缘由,这个看上去就还没有成年的女孩为什么可以解决了一个曾经是红棍的小头目男性,也许这个孩子确实有什么过人之处,但是她依然是个没有足够岁月的阅历的孩子。他不知道她的老板为什么可以这么放心在她身上花大把的钱,让她过来处理这些事,这看上去就是一项会让所有钱都打了水漂的亏本投资。
“那你呢?”安迪叹了一口气,虽然心里有无数的顾虑,十分不放心,但是,为了一个七岁的无辜小女孩,他只能暂时忍受自己放下原则,和这两个帮派里的女人合作,他看向蔸娘,问道,“你既然是你们家那边的头马,还是契女,那这里的头目,那个……洪生,肯定也知道你吧?那么你要怎么办,大大方方从正门进去?”
“洪生虽然见过我,但是挺看不起我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的时间不超过两秒,所以应该没有关系,而且我也会稍微遮一下自己的脸,戴个帽子把头发收起来,免得有太多好认的特征给他发现。”蔸娘把衣服放了回去,转头从货架上拿出一条围巾,灰蒙蒙的浅蓝色,看上去布料很软、很绵柔。她把围巾拉开,放在自己的面前,然后轻轻绕着自己的脖子戴上。
“看不起你?为什么?”安迪不解地问道。
“谁知道。”蔸娘耸耸肩膀,脸上倒也没有露出不悦地表情,只是一如既往地无辜和无奈。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大概是觉得她不过是靠着家里前人的名号在帮派里混一个地位的娇弱小姑娘,从年龄和资历上来说都根本德不配位,或者觉得林嘉文认这个契女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隐情,莫名其妙和一个来路不明的小姑娘这么要好,一定有古怪。但不管洪生是怎么想的,蔸娘都因为被他看轻而暗暗庆幸,她一向不喜欢被瞩目,被忽视哪怕嫌弃,都会让她因为没有过多的目光和关注而感到自在和安全。
安迪没再说话,看着蔸娘把长长的头发绑成一束,用一只手卷了卷,盘起来用发卡稍微固定了一下,接着戴上帽子,把长发塞进帽子里藏住,原本长发的小姑娘,现在看上去像个短发的假小子少女。
安迪紧锁着眉头,虽然对方是个帮派人,但是他还是因为小姑娘自然流露出一脸抱屈的表情而感到一丝丝打抱不平的气愤来。
但蔸娘丝毫没有注意到,安迪正在因为自己习惯性做出来的表情,而感到共情和同情。
正在蔸娘还在一墙面的西服里看,而安迪还在走神的时候,从他们身后走来一个女人,穿着贴合身材的女士西装,短发背头,戴着橘红色的太眼镜,半张脸都因为这个镜片的颜色显得更有攻击性了一点,耳垂上挂着一对夸张但是造型简约的圆片造型耳环。看上去就是一位脾气暴躁不好惹的女士,在这里随意释放着自己压迫感,让人觉得,她大概是属于这个街区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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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路过安迪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一句:“还没好啊?”接着又直径走到蔸娘身边,掰着蔸娘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左右看了看戴着帽子、藏着长发的小姑娘。
“你谁啊?”安迪对这个自来熟的女人感到奇怪,看她直接触碰那个看上去就很怕生的小姑娘,更是起了一点护短的心理,没好气的问道。
但是女人只是回过脑袋,看着他笑,过了半晌笑了一句:“你没看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