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回: 清代宫廷杂玩精品拍卖会亮相 于木和诸葛瑜亮相逢再续旧情

“白面书生”微笑着,对上官先生不能前来,略感遗憾。

大家商量好,会面定在下周一下午2点,在诸葛先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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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先生告辞先走了。

周一下午2点,“白面书生”约请淳于兰和于木去白石桥附近的“名竹茶楼”喝茶,说是有些问题请教他们。

淳于兰笑了,对“白面书生”说:“喝茶可以,但是你不要以为我是什么翡翠翎管收藏专家哦。于木才是这方面的专家。”

“白面书生”说:“茶楼是我们家开的,你帮我同收藏家们牵线搭桥,请你喝茶表示一下我们的感谢也是应该的。家父也在茶楼等着你们呢。”

什么?这倒让淳于兰很吃惊。

“你父亲怎么会在茶楼等我?”淳于兰有些不解地问。

“我父亲知道这根翡翠翎管的主人是你,很期待和你见个面。他很想知道有关这根翡翠翎管的详情。”

那好,恭敬不如从命。

“名竹茶楼”在紫竹院旁的一个独院内,主建筑是一座二层小白楼,庭院不大,一步一景,颇有苏州网狮园的景致。

淳于兰和于木随“白面书生”上了二楼,在“三潭印月”包间落座。这是一个VIP大套间。外间是一圈白沙发的西式会客厅,内室是品茶室,中国古典装潢,博古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鼻烟壶。看来,诸葛先生喜欢收藏鼻烟壶。

“白面书生”让淳于兰和于木先在会客厅稍事等待,他问大家:“先喝茶还是喝咖啡?”

“在这间漂亮的西式会客厅,我还是先喝一杯咖啡吧,来一杯卡布其诺,最好再来一小盘西点,我有些饿了。”淳于兰不客气地说。

于木要了一杯茶。

不一会,一位穿旗袍的娇小俏丽的女服务员端来了咖啡和茶,还送来了一盘西点蛋糕。

淳于兰端着咖啡,站在客厅的沙发前,凝视着沙发背后墙上挂着的一幅油画。这是一幅达·芬奇1519年作的《丽达和天鹅》油画的复制品,画上的美女抱着天鹅的鹅颈,优美自然,栩栩如生。应当说,这幅油画临摹得非常精致,显然是一位油画高手临摹的。

在这幅油画对面的墙上,是一幅当代摄影家“颐和吴老”的摄影作品,画面是巨幅颐和园佛香阁雪中全景图,画面中松柏的树枝都看得清清楚楚,气势非常壮阔!看来,老先生还喜欢摄影作品。

这时,门开了,一位西服革履的睿智老者走了进来。

淳于兰向老者望去,见他没有戴领带,西服上衣的领子做工非常精致,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人们常说,西服看领口,就知质量档次的高低。

老者笑容可掬地和淳于兰打招呼:“哦,淳于兰小姐,你总算从报纸上走下来了,让我得窥真容,你果然很漂亮哦!”

老先生夸自己,淳于兰听着心里非常舒服,指着于木向他介绍说:“这位是京城翡翠翎管收藏家于木先生。”

“哦,于木先生,鼎鼎大名如雷贯耳啊!”老者边说,便向于木伸出了手。

“诸葛先生,幸会!”于木和诸葛瑜亮的手握在一起,两人不觉地相互凝视了片刻。

“白面书生”说:“我父亲很想就翡翠翎管问题,求教于木先生。”

“呵呵,翡翠翎管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谈不上求教,大家相互切磋。”于木居然很谦虚地说。

“如是我闻。”诸葛瑜亮冷不丁吐出了4个字,淳于兰几乎没有听清,也没有听懂。

“哦,看来诸葛先生喜欢《金刚经》?”于木反应很快,他边说边露出了笑容。

“请于木先生这边移步。”诸葛瑜亮一怔,手指里屋,把于木和淳于兰往里屋茶室请。

进了茶室,于木惊讶地望着正面墙上说:“哦,好一幅漂亮的《金刚经》啊!”

淳于兰这才注意到,茶室的墙上挂着一幅鸟篆体金刚经。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

于木流畅地念着,看来这家伙还懂点鸟篆体。

于木对诸葛瑜亮说:“大千世界,无奇不有,看来你也是个高人!”

“哦,请问这‘世界’为何意?”诸葛瑜亮狡黠地问于木。

“‘世界’是古代印度人的宇宙观,据《金刚经》所言,‘世’指时间,‘界’指空间。”于木不慌不忙地解释道,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那‘大千世界’呢?”诸葛瑜亮又问。

“据《金刚经》所言,以须弥山为中心,九山八海交相围绕,海的四面各有一洲,四周外以铁围山为外郭,这就是一小世界。合一千个小世界为小千世界,合一千个小千世界为中千世界,合一千个中千世界为大千世界,总称三千大千世界。在佛教的宇宙观中,三千大千世界乃一佛所教化之地,故又称一佛国土。”听了于木此言,淳于兰真是暗暗地为他叫绝了。

诸葛瑜亮轻轻地飘来一句“你也是高人啊!”“先生喜欢喝什么茶?”诸葛瑜亮接着问。

“莫干山云雾茶,不知老先生这里可有?”于木显然和诸葛瑜亮较上劲了。

诸葛瑜亮略微一怔,然后颇为轻松地接过话头说:“有,当然有,茶室没茶,那叫什么茶室?”接着,他又问:“你怎么会喜欢喝杭州莫干山云雾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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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70年代,我曾在BJ一家小工厂当工人,工厂派我到上海汽车电机厂学习刀具和量具技术。周日闲暇时,我曾多次到苏杭游历,数次登上过杭州莫干山,在翠竹满山、云雾缭绕的剑池边的茶舍,喝过莫干山云雾茶,惊奇于该茶的清香醇爽,从此一生喜爱!”诸葛瑜亮听罢,面露惊诧之色。显然,于木的这番自述,让诸葛瑜亮动容了!

“你初登莫干山是哪一年?”诸葛瑜亮追问。

“1977年7月。”于木答道。

“你在那里碰到过一位喜欢画钢笔画的中年人吗?”诸葛瑜亮有些急切地问。

“钢笔画?哦,我想起来了,是有一位喜欢画钢笔画的中年画家,他常在剑池边作画,画得非常传神!我们常一起聊天散步。”于木一下子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小于,你看看我是谁?”诸葛瑜亮有些急切的对于木说。

这一问,让于木、淳于兰和“白面书生”都吃了一惊。

于木仔细地看着诸葛瑜亮,自言自语地说:“我一直觉得你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难道,你是莫干山上的老朱?”

“我就是莫干山上的老朱啊,真名叫诸葛瑜亮。”诸葛瑜亮一下子又拉起了于木的手。

“小于,你这位在上海工厂学习的小青工,如今成了大名鼎鼎的收藏家了!士别三日,让我刮目相看啊。”诸葛瑜亮啧啧地说。

“你这位中年画家,如今怎么也变身成了京城大款了?”于木微笑着反问道。

“嗨,说来话长,一言难尽!坐,坐,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诸葛瑜亮一边招呼着上莫干山云雾茶,一边请于木落座。

莫干山云雾茶端上来了,茶汤是淡绿色的,清香扑鼻。淳于兰急切地喝了一小口,有些烫,但满口留香。

看到淳于兰这个喝茶相,诸葛瑜亮和于木扑哧笑了。

“淳于兰,你先不要急着喝,你先好好地品一品茶香,有云雾缭绕之感后再喝茶,那才飘飘欲仙。”于木笑着对淳于兰说。

“于木,你把我当年对你说的话,记得这么清楚?”诸葛瑜亮笑着对于木说。

于木感慨地对诸葛瑜亮说:“我哪能忘啊,在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一个教我怎么喝茶的人,没齿难忘啊。”

“哈哈哈。”诸葛瑜亮开心地大笑起来。

“一晃,30多年了。”

“是啊,30多年过去了,弹指一挥间!”诸葛瑜亮也有些感慨地说。

“诸葛先生,我有一事想请教,你在上世纪七十年代,怎么就会喜欢上《金刚经》?想当年,你在莫干山上给我讲鸠摩罗什翻译《金刚经》的故事,告诉我‘大千世界’的来由,让我从那时起就喜欢上了《金刚经》。”于木说着,一下子显得谦虚了很多。

“在传介到中土的大量佛教经典中,《金刚经》是译介最早、流传最广、影响最深的经典之一。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人们把《金刚经》与儒家的《论语》、道家的《道德经》和《南华经》并视为儒释道三家的宗经宝典。在中国佛教宗派内部,隋唐以后天台、三论、法相和华严诸宗,都十分崇奉《金刚经》,各宗领袖都结合宗义,写下了不少有关《金刚经》的注疏。我父亲当年是搞佛学研究的,所以我对此略知一二,当年在莫干山上,不免卖弄一下。”

“爸,你们怎么谈经说法了,不探讨翎管的秘密了?”“白面书生”在一旁微笑着提醒。

“当然,当然,我找于木先生来,就是想求教翎管秘密的。于木,说说吧,我们在洗耳恭听呢。”诸葛瑜亮笑着对于木说。

“谈些什么呢?”于木一时有些犯难。

“谈谈翎管的断代问题吧。这个问题我最感兴趣。”诸葛瑜亮有些等不及了,颇为急切地说。

“断代,断代。”于木有些犯难。

“断代问题是于木先生的知识产权,是研究翎管的高级机密,他怎么可以轻易告诉外人呢?”淳于兰终于有了一个为于木排忧解难的机会。

诸葛瑜亮听她说完,盯着于木,想看看他是怎么回答的。

于木端起茶杯,慢慢地品了一口莫干山云雾茶,然后缓缓地说:“诸葛兄,承蒙海涵,翡翠翎管的断代问题,确实无法深谈。因为现在有很多高仿者,一旦他们知道了翡翠翎管的断代诀窍,造出了高仿翎管,将贻害无穷。如今,青铜器、瓷器、书画的鉴定中,这类问题层出不穷,不可不汲取教训,小心谨慎啊。这也是我们几位翎管收藏者的共识。”

诸葛瑜亮略作沉吟,稍顷,理解地点了点头。

“白面书生”这时插话问:“于木先生,我非常敬仰你们这些收藏翡翠翎管的大师,”

于木接过话头说:“什么大师,不过是圈内人的奉承,出了翎管收藏圈,谁知道你是什么大师?谁会对翎管收藏感兴趣?我们自己要清醒。常看见一些所谓的名人,被人们簇拥来,簇拥去,在台上讲些莫名其妙的话,居然还能赢得掌声雷动!这样的名人,尚还陶醉在现实中,远未真正成熟。其实,年龄并不决定一个人的成熟度。记得美国埃默里大学教授马克·鲍尔莱因在《最愚蠢的一代》中讲过一句话:‘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之一就是,明白每天发生在自己身上99%的事情,对于别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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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瑜亮听后哈哈大笑了起来。边笑,便对儿子说:“我对你说过多少次,没有人会关心你的家长里短,你那点个人兴趣,恐怕连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也不够。”

于木接着说:“明白了‘没人注意’,我们就不会留意那些风言风语,不会凭添什么精神负担,不会总是端着架子和带着假面具生活。想哭就哭,想笑就笑,自由自在地生活,不必为他人的态度所累!”

呵,于木什么时候成了青年导师了,讲起人生哲学,居然也是头头是道。看来这家伙,还有很多深藏不露的地方。淳于兰佩服地看了于木一眼,于木的眼睛却瞟向了诸葛瑜亮刚刚拍卖到手的翡翠翎管。

诸葛瑜亮让儿子把翡翠翎管送给于木观赏。

于木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放大镜,把这根翡翠翎管仔细地看了个遍。“白面书生”说:“于木先生,我有时不明白,像翡翠翎管这样具有文化传承意义的东西,除了有一定的经济价值,收藏价值,究竟对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

“翡翠翎管的那汪翠绿色或翡红色,在我眼里是灵动的美。你也许会说,‘美’有什么意义?美带给我们精神上的滋养和休息,是滑过我们心灵的颤栗!正像文学,它解决的不是口腹之饥,而是心灵之饥。文学能透射出你的心声,抚慰你的心灵。”

听了于木这一席话,淳于兰简直要对他刮目相看了。原来在他的内心深处,藏着这么多东西!

于木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诸葛瑜亮。

诸葛瑜亮笑着对于木说:“讲得好,对孩子是个教育。我自己的孩子,我们自己教育不了,难免溺爱放纵,你的话他也许听得进去。”

于木笑着说:“班门弄斧了!”

“白面书生”说:“我父亲从不讲这些,你一问他,他总是说,‘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经历多了,世事自明。”

于木说:“你父亲说得也对。曹雪芹在《红楼梦》里说:‘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世事洞明皆学问。‘辛酸泪’多了,世事自明。你父亲是高人,高明的厨师炒菜,不总是喜欢大火翻炒,而是喜欢细火慢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