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木的枝叶将那一小片月光分割得破碎,外面已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寂静得只剩下雨后昆虫的鸣叫声。
如果只是桑知年一个人,那么她可以尝试着爬上洞口,重新回到山林里,但她现在背着桑池,只能抬着头去看那个洞口,却无法做出任何尝试。
沉默许久,桑知年转动僵硬的脖颈,终于还是迈开步伐,沉重的,一步一步往甬道深处走去。
由于连天暴雨,雨水倒灌了进来,整个甬道里都弥漫着厚重的潮气和土腥味,越往里走,便越是漆黑。
最开始她能看见甬道的轮廓,后来便不能了,一切光都被吞没了,余下的只有和雨夜大差不差的漆黑。
背上的身体已经彻底冷了,沉甸甸的,带着桑知年的心也往沉。
她只想走了,也只能走了,像撕扯着剧痛的伤疤,拖着血淋淋的步伐迈着一步又一步,向着没有目的地的远方。
直到再度有光落在虹膜上,桑知年抬了头,瞧见有人坐在一扇石门前,身前放着一盏煤油灯。
虽然有光,但桑知年看不见他的模样,只大概认得出是个成年男性。
他的脸在光中,但桑知年无论如何都看不清他的模样。
她有些疲惫了,但仍是不肯放下背上的桑池,只是站着,沉默注视着那个男人。
沉默又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直到那盏煤油灯中的火光摇曳,火苗变小,那人才说:“知年,名字不错。”
桑知年不答反问:“你是村里的人吗?”
“你希望活着离开这里吗?”那人也不回答桑知年的问题,只是自顾自地说,“你可以得到离开的机会,并且得到一个实现愿望的机会。”
“……”
桑知年没有说话,细细看着他,试图借着光亮看清他的脸,可无论如何,那张脸始终是模糊一片。
那人也没有理她,而是继续说:“你背上那个人已经死了吧?看起来都快要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