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顿时脸都红了。
“李牧,抛开上级的身份,我和你说一说朋友之间的话。”陈韬仰头望了望星空,北部的星空是绝对干净的,他回忆起了自己走过的路,他缓缓说道,“我十六岁那年,瞒报了年龄参军,入伍半年,就参加了轮战。经历了最惨的两次山头争夺战。”
“那段时间,每天晚上都失眠,好不容易睡着,就会害怕,怕睡着了就醒不来了。每天都有战友倒下,每天都有人被抬下去,没胳膊的没了腿的,只剩下半截的。后来我就想,当初自己是怎样在那样的环境中坚持下来的。找不到答案,那个时候起,我就坚信,人的潜能是无限大的。没有达到那个程度,是因为环境没有逼迫你到那个程度。”
“最后一场战斗,我班长把我从死人堆里扒出来,他当时双眼受伤,已经完全看不见了,生生的用双手把我扒出来。我醒过来之后发现,好几个越南兵把我和我班长包围了。我班长想都没有想,拉了光荣弹。我打光了剩下的所有的子弹,从前线爬了下去,当时整个班,只有我一个人活下来。”
“我成了英模,提干,上军校,被院长的千金爱上。”说到这里,陈韬苦苦一笑,说,“是的,我没有和院长的千金走到一起,原因就是当初我的看法和你的一样,我,出生平平,如何配得上长官的女儿。”
“那天冯玉叶来找我,谈了很多,让我尽量说服你。”陈韬说,“没错,我是想说服你。有一个可以为你提供帮助的女人在身后,你的前途会更加光明。而这对你来说是次要的,真正能打动你的,是你可以比你想象中更快地实现你的理想。哪怕最终实现不了,至少能更加的接近。”
“最最最关键的是,你和冯玉叶有爱情,我看得出来,你们的感情很深,革命爱情,神圣而伟大。非要自找烦恼的去为这份爱情强加上各种附加条件,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陈韬说到这,看着李牧,“我希望你认真的考虑一下,遵照自己的内心,放爱一条生路。”
难以想象陈韬这样一个人可以说出这么一番对感情看得如此通透的话来,但最让李牧引起深思的,还是这番话本身的内容和含义。
李牧了解了陈韬更多的过去,尤其是那段他李牧永远都没有机会经历的热血八十年代,同时也从陈韬这番话里总结出了一个核心含义——人,总得向现实妥协,不懂妥协的人走不远,走不稳。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首先得让自己能力越大。
更何况,陈韬说得没错,自己爱冯玉叶,为什么不首先正视这份感情,而本末倒置去重视其他的附带性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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