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你们别吵了,都不如我……”
“等他们两个吵完,咱们就去山下烤肉吃……”
归离原,琉璃百合花海环绕的山峰石亭上,深蓝和白色大衣袖的灰发少女看着热闹,说着胡话。
举起的袖口中,藏了流动的璀璨星尘,天地寰宇。
萍姥姥感觉自己仿佛来到了过去,那年轻的时候。
戴着古琴发簪,穿着青色羽衣的歌尘浪市真君,和灰发少女一同露着肩膀和双腿,宽大的衣袖和飘逸的裙摆,在风中如云雾流动。
不大的石桌上,
放满了不同仙家拿出的宝物、机关、竹简……
此刻正在吵闹的是鸣海栖霞真君和留云借风真君。
留云借风真君的人形绘了青色眼妆,佩了鹤翎发簪、红色方框眼镜,双目锐利,气质高傲,和鸣海栖霞真君针锋相对。
鸣海栖霞真君的好友理水叠山真君,削月筑阳真君,站在一边。
银色肩铠,棕黑色衣服的青年帝君正在点评双方的宝物。
移霄导天真君悠哉望着山下。
音乐是什么?
音乐是灵魂之响,有感而发之法。
是音乐机关活的记忆。
能让人舒缓心情,唤起美好的回忆,也可使人压抑,唤起悲愁。
能够超越时空连接起思念,把人们所经历的开心、感动、悲伤、怀念种种特别时光全都浓缩进去。
当你再次听到那一份旋律的时候,过去就在眼前展开,那一刻所含的感触和昔年的彼刻丝毫未减。
音乐能拿来做好事,也能拿来做坏事,使用者的心理影响音乐传达出去的情感。
音乐——是人们心中的记忆。
云松山道上,灶神马科修斯端来佳肴,争吵的双方不由停下,再次其乐融融的谈天说地。
萍姥姥看着这一幕,手中的琴音并未停下。
灰发的大衣袖少女在酒桌上欢笑。
多好啊。
一定和我希望的那样。
她……此刻说不定正如璃月港万千尘沙一般……从地上天上望着如今的繁华,在某处偷笑。
归终,我的知音,我的好友。
“峥!”
琴声断裂,似有龙吟。
萍姥姥闻声而去,看见碧霞满天,东方天宇,太岁苍龙随琴音而入九霄。
太岁执年,无时不刻。
一切欢欣之时,一切愤怒之时,一切渴望之时,一切迷狂之时。
一切谵妄的时刻。
“琴断了……”烟绯看向姜逸手中的古琴,七根琴弦全部断裂,整张琴裂开七道裂纹。
似有鲜血从姜逸指间落下,坠入虚无。
玉京台上。
琴音停歇。
姜逸抬头看着天空,金红霄灯照出万千尘沙,归离原上,琉璃百合于夜间全部绽放,漫山遍野,覆盖新城。
“一梦黄粱……”
生之歌孳生菌丝,菌朝生暮死,却又永恒存在于世界的历史之中,比大部分生命更加古老。
“诶,阿萍!那里是不是有只小猫?”琉璃花海中,欢呼雀跃的归终在花丛中,带起片片蓝白色的花瓣,忽然……看见花海里,出现一只背对她们的小猫。
“我好像听到了……乐声?”阿萍侧耳倾听,乐带着触及灵魂的欢喜,带着穿越时空的悠扬,带着万物生命存活的奇迹,从整个世界四面八方传来。
有一种力量无主,却在万物当中。距离心系之物越是遥远,那种力量愈是剧烈。
世间之法则,石头落入湖中,荡漾而起的涟漪从小到大,从大到无,而这一份力量下,荡漾而起的涟漪,是堆叠而起,不会消退的波浪。
琴声从几千年后而来,来到这个时空,其音,却毫不褪色。
阿萍望着归终在花海中追逐小猫。
小猫仿佛幻影,和归终隔着层层世界,咫尺而天涯。
“怎么抓不到……”归终看着奔跑的小猫,自己堂堂尘之魔神哈艮图斯跑的还没有猫快吗?
她拿出涤尘铃,试图用铃铛的声音吸引小猫的注意力。
很少有猫,能抗拒一个铃铛吧?
“抓到了……”归终露出笑意,一手托着猫身,一手在猫胸前,缓缓地,把猫面向自己,“让我看看,你……”
天地于此定格,从天空到大地出现无数琉璃般的裂纹。
蓝白色的琉璃花海成片凋零。
归终终于看见了小猫的正面,那是怎样的面容。
一只破碎的眼睛。
幽蓝的晶钉上,泛着荧光的微光世界,诡异壮丽,浩瀚无垠。
湛蓝色立方体构成的秩序神链中,夹杂暗红色的空间力量,死亡、命运、时光……诸多审判之力化作了破碎世界的长枪。
长枪尽头,一人正在弹琴。
她看不清这个人的面貌,如她看不清眼前的猫,猫的毛发是什么颜色。
她只看见那人背后,满天灯火,格外辉煌。
那人身前,隐约还有一个熟悉的人。
世界破碎了。
记忆是梦的开始,忘却是梦的谢幕。
生死的秩序一如既往的无可撼动。
小主,
遗忘是最好的结局。
琉璃百合花海上,睡眼朦胧的归终揉揉眼睛,扶着大地起身,看向旁边的阿萍,天空很蓝,白云如雪,微风吹来,花草摇曳。
“诶?我怎么睡着了。”
“我也刚醒。”
“那正好,阿萍,我好像做了一个梦,但是想不起来了。你来帮我琢磨琢磨……”
“我也做了一个梦!”
“我们不会做的同一个梦吧!我觉得是个预知梦……预知归离原的未来会很繁华。”
“预知不可知,反而是好事。但归离原的未来,在你的智慧下,一定会很繁华。”
预知是确定的命运,不可知那就是不定的未来。
既然人可预言未来,那么未来之物也可向过去投去一瞥。
从时间的下游回望于时间上游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