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逸的步伐因为观想雪山法则而变得很慢。
身边,雪女现身,体悟雪山的霜葬之力,永恒坚冰。
不知火在一旁护法。
来到忍冬之树,姜逸停住脚步,望着这灰黑的树桩,赤红不祥的枝,蝴蝶般的血色红叶。
“我们必将复起。”
“枯木已经发出新枝,因为更加艰难的时代即将到来。”
“枭曾经对鹰告诫过这些话。”
忍冬之树望着姜逸,传递着悠远无声的故事。
也传递着这句已经重复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预言。
永远俯瞰大地的鹰,有着主宰青空的自负。群鹰不把枭的警告听进去,还嘲笑他们的癔病。
只能在暗夜里捕食的鸟类就是这样怯懦、无用。
高天之下,又有什么可以和它们一较高下的呢?
姜逸聆听着古老者的警告。
“我从来没有小觑于高天,以前如此,现在如此,未来也如此……”他身负文明的废墟,背负不甘的遗愿,身怀诸多魔神的权能,越是强大,越是明白高天的可怕。
昔年的鹰,见到了如长钉一般将山岳冻结的霜雪粉碎了荫蔽山中国度的树,也见到了如潮水一般将大陆淹没的黑暗,摧折了猛禽停靠的枝条。
在肆虐的恶意中,与雀鸟一同纷纷坠落。
“如此……最好!”
忍冬之树的赤红树心,照耀的雪地绯红。
“群鸟们终于知道,自由的天空也会在冰风与阴霾中被染得惨白、被涂成漆黑。”
“白日被彻底遮蔽,夜里的群星与月光就更不值一提。”巨大的灰黑树桩,宛如染血的独眼,那赤红的枝就像憎恨不祥的血丝。幽幽苍老的眼眸,望着龙脊雪山灰蒙蒙的高天。
“……雏鸟纷纷蜷缩在巢内,等待寂静而悲哀的结局到来。”
“在没有光的时候,驰骋黑暗的枭成了夜的主宰。”
当真相无法述说,当高天把持了历史,那么世上可以相信之物,唯有那隐喻的童话。
姜逸忽然愣神。
如果历史是错的,那么自己感悟到的时间长河也是虚假的,时间的规则,又怎么会对自己开放。
不不!就算历史中有错误,也未必不能感悟时间。
历史只是时间的一部分。
他压住杂念,继续听忍冬之树讲述真实的历史。
“很久以后……”
“仰赖不知何处送来的猎获,孱弱的幼鹰无事地长大。”
“天空终于稍稍放晴,虽然仍有冰雪覆盖,但地面上稍微有了生机……只是,雏鸟们可能也不会理解究竟是谁拯救了它们。”
风雪吹过山谷,时间之风让人遗忘了那在至黑至暗里才发光的夜枭眼瞳。
就如人们曾经遗忘了那宝石般美丽的龙。
“树的年轮以隐晦的纹路记载自身所见证的一切。遗忘的东西,重新出现的时候,年轮是什么样子的呢?”
超于语言的树的述说,使得姜逸望向自身。
年轮已经记载了最初,若是历史出现变化,那么年轮也会出现变化,出现涂抹。
秘境之中,银白古树们守护着最接近历史真相的遗物和宝藏,他们是有分辨的力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