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都知道海擎天是海东峰的独生爱子,也都看出海东峰和杨敬轩没有真生气。古岳道:“对,祸是他们两个闯下来的,儿子女儿都一样,要罚一起罚,要打一起打,不可厚此薄彼。”诸葛阅道:“哎呀,不好,世侄啊!杨家小姐受你的连累要被父亲责罚,你还不快向人家陪罪。”
海擎天闻声此言,忙紧走几步,向杨婉妡作了一揖,说道:“都是在下的不是,还请姑娘恕罪则个。”
杨婉妡对海擎天炫耀功夫的行径本就有些反感,此刻见他口称恕罪,却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作揖时眼睛还偷偷瞄向自己,神色间颇不庄重,啍了一声,转身回入内堂。
海擎天被杨婉妡晾在当场,脸上讪讪的有些尴尬,心中却毫不着恼,脑海里全是她杏眼含嗔,袅袅而去的身影。
杨敬轩见女儿给人家难堪,虽是女孩家心性,但对方是嵩山派掌门之子,武林中大有身份的人物,心下过意不去,向海东峰道:“海掌门,你看这……唉,都怪我教女无方,惭愧、惭愧。”
海东峰笑道:“这两年他在江湖上跋扈惯了,正该挫挫他的锐气。”又向海擎天道:“总是你认错之心不诚,人家才不理你,还在这里做什么?退下去吧。”
海擎天一颗心全在杨婉妡身上,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对海东峰的话竟然充耳不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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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下,谁都看出了海擎天的心意,厅里面有人笑出声来,厅外面更有人欢呼起哄。
杨敬轩自然不好说什么,海东峰心里暗骂儿子没出息,轻轻的咳了一声。
他这声咳用上了正宗嵩山派心法,正对着海擎天耳朵发出。海擎天只觉心头一震,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抬头看向海东峰,只见父亲面寒似水,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出去。”
海擎天这才感觉到自己失态,忙道:“是、是。”躬身后退了两步,转身走出厅外。
自有和他亲厚之人将他接回本席就座,海擎天坐下之后脸上发烧,心中害怕,惊出了一身冷汗。
院中的宾客陆续回归本座。乔之华问道:“兄弟,方才舞剑的是什么人?”张正道:“是我师父的女儿,我的小师妹。”
乔之华赞道:“风姿绰约,翩若惊鸿,想不到大漠之中竟有如此佳人,难得,难得。”
张正淡淡的道:“是么?”
乔之华道:“当然了,我的眼光还能有错?与我那未婚妻子称得上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
张正看着他布满皱纹的丑脸,强忍住笑,说道:“恭喜乔兄,贺喜乔兄,你可要加倍的珍惜,不可辜负了人家。”心中却想:“真要和师妹一样美貌,与你老兄站在一处,可大大的不配呀。”
乔之华笑道:“那还用说,谁要敢让她受一点委屈,我第一个不答应。”
张正点头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一边和乔之华说话,眼光有意无意间看向海擎天,只见他呆呆的坐在那里,既不喝酒,也不和旁人说话,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乔之华喝了一杯酒,又道:“兄弟,你师妹可曾许配人家?”
张正道:“不曾。”
乔之华一拍大腿,说道:“这就好了,你们两个郎才女貌,正是一对璧人,依我看,趁早跟她挑明了,男子汉犹豫不决,莫遗终身之恨。”
此时,从厅里出来一人,请海擎天重新进厅。海擎天走过张、乔二人身边时看了乔之华一眼。乔之华道:“有什么好看?”海擎天没理他,随着那人走进大厅。
等海擎天进了大厅,乔之华低声道:“这小子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人,你得防着他点。”
张正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压抑烦躁,却又说不清这情绪从何而来,勉强一笑,说道:“他是他,我是我,井水不犯河水,有什么可防的。”
乔之华面有疑惑之色,问道:“你不喜欢你小师妹?”
张正道:“喜欢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乔之华笑道:“你别嘴硬,有你发愁的时候。这种事,虽然近水楼台先得月,毕竟先下手为强啊。”
张正知他说的有些道理,但想还不至于立时生变,说道:“我和师妹之间的情意,师父他老人家应该心里有数,我做弟子的却不好当面求恳。”
乔之华道:“谁让你亲自去,当然是你家中长辈请媒人前去提亲。”
张正心中一酸,说道:“我是个孤儿,师门之外,再无亲人。”
乔之华怜惜之心大起,拉住张正的手道:“兄弟,怪不得你见我一人独坐,便过来相陪。咱们这是惺惺相惜,同病相连哪。”叹了口气,又道:“我虽然有父母家人,可崂山派在江湖上被人嫌弃惯了,极少有人愿意跟我们亲近交往。”
张正问道:“只因为相貌反常,别人就不愿和你们交往吗?”
乔之华道:“也不全是,我们崂山派弟子大多在五十岁后反老还童,还童后又往往休妻纳妾,闹得家里不大太平。妻子若出身于武林世家,更会演变为一场江湖风波。那些名门正派因此说我们品行不端,不喜和我们过多交往。”
张正道:“原来如此,倒也事出有因。”
乔之华急道:“什么叫事出有因?我们崂山弟子在五十岁之前,妻子和别人私奔的大有人在,这又怎么说?”
张正愕然,随即笑道:“你们练的这种功夫要想夫妻和睦,白头到老,还真是不大容易。”
乔之华道:“有什么不容易?我将来神功大成,容颜回转之后,敬她爱她之心,一定和年轻时一模一样,绝无差别。”
此时,从大厅里传出一阵欢声笑语,距离较远,听不清里面人说些什么。
乔之华嘿嘿一笑,道:“实不相瞒,我们叔侄听到消息,嵩山派要给鬼手门拜寿,以为会有场热闹,这才大老远的赶来,想不到你们真的和解了。如今大厅之中最无聊的,恐怕就是我叔叔了。”
张正问道:“你们想看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