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深渊希灵史无前例地有了默契:提到那个神经不正常的AI时,俩人同时低头叹气。
“总之只能交给塔维尔跟她的科研团队了,但愿他们能尽早搞明白那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我看着深渊希灵的眼睛,“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个人有什么看法——关于那个奇形怪状看着跟一大堆冰淇淋球似的奇怪玩意儿。”
“你的形容词还真多,”深渊希灵坐在沙发上,一边无意识地摩挲着她身边的黑箱一边说道,“个人猜测么……我不擅长这种形式的思考,但确实有些想法,我同意你说的——那设备不像帝国造物,很可能并非我当年制造,而是我从别的地方得到的,非要说的话……我怀疑它和‘对岸’有关,原因有三:首先当年帝国行将崩溃,我在最后时刻拼尽全力保存下来的东西必然是极端重要的,那刨除帝国财产之后似乎只有对岸造物才有这种价值;其次那东西的技术水准显然相当高,你不是说它有转化深渊的力量,甚至净化了那些星环碎片么?这种东西放到现在都是神族和帝国的顶尖技术,当年帝国附近没有这么先进的第三方文明,所以我怀疑它来自对岸;最后第三点……我在虚拟环境中试着再次把自己置身于当年的情况下,想看看自己在那般绝境中会作何选择,然后我发现自己最挂念就是让‘后来人’可以知道‘对岸’的存在,并且知道架桥的事情。这件事在我心目中甚至和帝国一样重要。”
深渊希灵最后叹了口气:“当年那种情况下,我根本不敢确定有多少帝国火种可以幸存下来,所以我保护下来的遗物不仅仅是留给幸存者的,神族也好,另外一个强大的凡人文明也好,总之不管是谁都可以,只要能意识到虚空大灾变并且把桥架起来就可以——或许天神锻炉里的遗物就是为了告诉其他人‘对岸’的存在吧。”
听完深渊希灵这番坦言,我无言地沉默片刻,随后换了个话题:“说起来这次倒意外解决了另一个问题——树精灵们终于知道自己母亲树的‘返航记忆’是怎么回事了。”
“树精灵?”深渊希灵抬起眼皮,“我对他们兴趣不大,不过听你说说也无妨。”
“其实绿星真的没有返航,母亲树的航行记忆是幻觉,虽然说起来挺奇怪,但那株植物确实会产生幻觉,”我笑了起来,“当年树精灵不是分两批逃亡么?第一批在绿星上,第二批就是没能跑掉被困在避难所宇宙的,母亲树在冲出帝国区的时候知道了第二批逃亡部队没能成功脱离的情况,虽然之后的具体机理还不清楚,但那株植物抑郁了,然后因为强烈的抑郁症产生幻觉,它开始脑补自己返回帝国区大杀四方并解救其他精灵的情况……就是这么回事。”
饶是以深渊希灵这等人物此刻都目瞪口呆起来:“……一棵树,它抑郁了?!而且还会脑补?你确认这调查结果没问题?”
“反正树精灵交给我的报告上是这么写的,”我举起手中数据终端,“绿星树精灵和避难所树精灵不是团聚了么?两方各有一批老头老太太昨天下午进行了热烈友好的聚会,在其中三分之一的人心脏病发被送去抢救之后,剩下三分之二决定去找母亲树祈福,并且告诉母亲树‘游子团圆’的好消息,然后……嗯,报告上写着呢,有一个精灵老者听到了母亲树的呢喃并将其翻译出来,终于揭开‘返航记忆’的谜团,在场所有精灵短暂讨论,共同通过了今后加强关注母亲树心理健康的决议。”
深渊希灵愣愣地听完,表情有点古怪:“这……连一株植物都要有这么复杂的感情,凡人种族的世界真是不可理喻。”
“多接触接触你口中的‘凡人’世界吧,让你惊奇的事情还多着呢,”我终于把手头报告处理完毕,伸着懒腰站了起来,“话说你为什么一大早就出现在我的办公室里?”
这个问题我憋好几个钟头了,现在实在忍不住才问出来,要是别人出现在这儿还则罢了,哪怕小泡泡过来捣个乱都算正常情况,但深渊希灵一大早赖在我的办公室是个什么情况?她一来不像这么闲的人,二来……怎么说她也是深渊区的现行统帅(而且重新变成了唯一统帅)吧,这么一位人物坐在办公室跟自己聊闲天,我都快别扭死了。
深渊希灵看了我一眼,张嘴把我吓了一跟头:
“来看看你自爆之后有没留下后遗症之类的东西,毕竟你是我逻辑上的亲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