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红巨星的引力下落入深渊之门,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在穿过那道所谓的大门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我觉得自己只是穿过了一层正在波动的水面,或许有一些“柔和”的触感?也可能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毕竟当我们跳下去的时候,深渊之门的形态已经如同一汪泉水了。
“这就到了?”我自言自语着,张开眼睛,红巨星风暴翻涌的赤色火海已经消失不见,如同之前破碎的幻觉,眼前,只有无尽黑暗。
四周充满了无法描述的违和感,作为一个虚空生物,我没有感觉到深渊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什么危害,但无处不在的排斥和某种让人心中揪紧的“危机迫近”感觉还是让自己相当不舒服,这种感觉,就好像捂上你的眼睛和耳朵,然后在你四周放满关着野兽的笼子,你看不到它们也听不到它们,可是某种隐隐约约的气息却让你汗毛倒竖,笼中的野兽伤不到人,但敏锐的精神会告诉你:危险迫近。
就是这样让人不爽的氛围,不过幸好,似乎并没有感觉到深渊能侵蚀自己的身体,看来即便是深渊之门这样高强度的污染环境,在面对“虚空”这样层次上的差距时也无法以量变跨过质变。
首先要想办法恢复“视力”,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得能感知周围的环境才行。我回忆着珊多拉告诉自己的方法,将精神力量释放出去,寻找“秩序被破坏的轨迹”,同时寻找有实体的目标:那是从大门对面送进来的东西,包括工作船,还有珊多拉和冰蒂斯。这种新奇的“看”东西方法用起来比眼睛麻烦多了,但多年对自身精神的锤炼已经让自己有了些技巧,很快,自己的“视野”中出现了浑浊的迷雾,飞速旋转、不可名状的风暴,不符合任何物理常识肆意改变轨迹的湍流,还有跟着自己下来的珊多拉和冰蒂斯,原来就在自己身边,当她们突然从黑暗中浮现出身形的时候还真吓了自己一跳来着。
珊多拉发现我的表情变化,皱了皱鼻子,笑着问道:“看样子你已经适应了,感觉怎么样?”
“不好,相当不好,感觉整个环境都打算弄死自己,”我撇了撇嘴,“不过比预期的好一些,没感觉到有东西在破坏自己这幅身体,或者干脆地说,压根没有接触到深渊的感觉。”
“因为它们主动退却了,”冰蒂斯舒展开羽翼,黑色的巨大翅膀上浮动着违和感满满的金色圣光,看着跟黑心棉似的……咳咳,她脸上有松了一口气的神色,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妾身和珊多拉都准备好硬抗了,但你张开虚空领域之后,深渊就开始退却,现在它们都在你的‘光环’外围徘徊,你没发现?那些迷雾在周围一个球形区域内绕道而行。嗯,你最好保持这个状态,妾身和珊多拉现在在你的光环里面受保护呢。”
冰蒂斯说着,嘻嘻哈哈起来:“娘的,老娘也有被男人保护的时候!”
珊多拉立刻很严肃地补充说明:“是我的男人,超过一小时之后我收租金的。”
“咳咳,”我干咳着,同时暗自庆幸自己现在没脸可红,然后四下张望着,“我看不到工作船在哪。咱们在这种环境下能看到多远?”
“比凡人的视线远不了多少,”冰蒂斯取出自己的圣典,撕下一片书页,这片书页便化为漫天光点弥散出去,“它们可以扩大你在深渊环境下的感知范围,我们神族偶尔也会进入深渊之门执行任务,你们有自己的探针技术,我们也有类似的东西——虽然寿命比较短,就一分钟。”
“那个是深渊之门?咱们进来的地方?”我环视着四周,发现在自己斜上方(或许是上方?现在我只能以自己的角度来判断上下左右了)有一个看不到边际的巨大漩涡群,无数个大大小小的漩涡图案漂浮在黑暗的背景下,散发着灰白色的光泽,组合成一个整体大致呈现出圆形的阵列,漩涡在不断碰撞,互相吞噬,然后冲击阵列的边缘,从这些漩涡中,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物质世界熟悉的气息: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但就好像被关在一个全部密封的箱子里,突然有一个地方出现了开口,即便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新鲜空气正在从那里涌进来。
“看样子是的……原本它应该是一个静止的灰白色镜面,但现在变成这样……应该就是大门崩溃的原因吧,有什么东西扰动了平静,而且是在大门这一侧进行的。”冰蒂斯很专业地分析着,在这方面,似乎她比珊多拉还有见识:神族夸张的寿命和阅历这时候优越感满载。
珊多拉提醒道:“不要走的太远,一旦看不到这些漩涡或者感觉不到它们,咱们可就再也回不去了——除非能在力气耗尽之前再找到另外一个深渊之门。”
“这么大一坨,要走到看不见的距离可远着呢,”冰蒂斯哈哈一笑,然后突然一愣,“额,找到工作船了……但它周围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