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红鼻黑脸大汉终于睁开醉醺醺双眼,瞪着程羽反问一句,却不待程羽答话,蒲扇一般的大手张开冲程羽比划一下,示意他先不要言语,而后便上上下下,反反复复将程羽瞧了个仔细。
……
嘉菲此时立在江边,翘首向江面上空看去,只见一袭白衫的文生公子对面,有一黑大个掂着一把小磨盘一般大小的菜刀,正与雀大仙隔空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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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妖虽然听不到上空二人的对话,但眼中所见却是清清楚楚,只见那位黑大个一脸疑惑的将程羽上下打量个遍后,一副恍然大悟状,便冲着对面白衫公子指指点点起来。
嘉菲眉头一皱,那黑大个举止粗俗,大大咧咧,毫无礼数,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在其手中上下挥舞。
再瞧程羽这边,原先剑气纵横的不叫剑早已不见踪影,看模样被雀大仙像护犊子一般,收进了蟒皮剑鞘内。
她开动青光法眼神通遥遥望去,只见黑大个身后那道虚空裂缝内,隐隐可见旌旗招展,魅影重重,竟将整片江面的月光遮住。
在后方的嘉菲都能看到,借助其法眼神通的程羽立在当前,自是瞧得更是清楚。
在那漆黑虚空之内,似有千军万马一般,阵阵排列整齐,且隐隐还能听到战马低嘶之声。
程羽收回目光,看向对面那手执菜刀的黑大个,只见对方正盯着自己衣襟领口,伸头张望,意欲一看究竟。
程羽心生疑虑不知对方何意,下意识便向领口摸去,却闻听对面黑大个已嚷起来:
“果然是你!”
对方连连的迷惑举动在程羽眼中看去,戒备之心反倒放下了稍许,只因其虽举止粗鲁,但并未看出多少恶意。
“敢问阁下,认得鄙人?”
程羽将不叫剑负在身后问道。
“认得认得,自是认得,你不就是那梁圣姑口中时时提起的那位,嘿嘿……”
这黑大个口称梁圣姑三字,结合其阔口内四溢的檀香气息,再加上虚空内飘扬旗帜上的那个“屠”字,令程羽当即想起,乾元州那位女府武君梁红玉曾经说过,今年在京城轮值天下都武庙的,乃是肃州的那位屠户武君。
当时他还随口念了句:仗义每多屠狗辈。
莫非就是此人?
看去八九不离十。
与此同时,程羽恍然黑大个为何指着自己领口,原来是他衣襟内,揣有梁红玉相赠的那枚武君令牌,对面这黑大个定是察觉出令牌气息。
“敢问阁下,可是肃州武君?”
程羽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哦!你居然认得咱家?啊哈哈哈,妙妙,看来咱家也是声名远播了。”
黑大个哈哈大笑,抹一把鼻头后憨声问道:
“不过,你因何在这江面上使那飞剑破了我的军阵,还连带着砍断我一根帅旗?我可没招你惹你吧。”
程羽闻言连忙将方才之事大致解释一番,对面那屠户这才哦了一声,笑着将菜刀别进背后裤腰带里:
“方才我也是一时兴起,随手就将这宝贝一把抡出,没伤了你那飞剑吧?”
见对方也收起了家伙,程羽摇头道声无妨,转而问道:
“方才程某见江面开阔,空无一物,这才令这把飞剑肆意撒欢了一把,只是不成想府君大军在此,但程某听说今年该肃州武君轮值京城都武庙,大人既为肃州武君,因何领大军从此地而过?”
那肃州武君闻言叹一口气,也不答话,而是先回头冲身后虚空裂缝内喊道:
“诶!那个谁!”
只一声喊,虚空内立即便有人声答应,紧接着从裂缝中探出一个头缠黑布的小脑袋,浑身更是黑衣短打装扮,显得颇为利索,看模样倒像是梁上君子。
那黑衣小个伸手递出一皮子做得酒馕出来,交于肃州武君后,还不忘伸头向外面观望一阵,似是不舍得回去,被屠户一个撅腚给顶了回去后,冲程羽嘿嘿一笑道:
“这是咱家麾下的斥候,唤作夜不收,也是俺贴身的跟班之一,沙场上野惯了的,兄弟勿怪。”
说完他径自拧开酒馕塞子,咕嘟嘟灌几口酒后,抹掉胡子上的酒液继续道:
“那梁圣姑不曾告诉你吗?只因漠北蛮子最近闹腾的格外凶,乃至巫庭的人都来祸祸我九州亡魂,还坏了边境一座县城内的武君,咱家怎能忍下这口气,这才发邸报给梁圣姑,令其替我京城轮值,我才得空领肃州府武君殿众儿郎赶回救援。
又因我殿中儿郎众多,悉数而动则沿途阴气过重,恐会牵扯到阳间,因此我武君殿人凡大军轮值开拔之际,皆是布行军灵界,罩住阴气,不成想倒被你这随手一剑给破掉。”
程羽摇头无奈笑着赔礼,心中暗想:
好容易让不叫剑撒把欢,却偏偏遇上过路的大队阴兵。
不过话说回来,他武君殿这行军灵阵确是不凡,居然连下方猫妖的青光法眼神通没看出任何端倪。
“你这剑可是梁圣姑当年随身的那把古剑?怎地变了模样,连我一时都没认出。”
程羽正在暗自思索之际,听到对面黑大个再次追问,便将身后所负不叫剑拿出。
“确是梁武君的赠剑。”
黑大个冲不叫剑端详几眼,嘿嘿一阵憨笑,倒惹得不叫剑剑身轻颤几下,似是十分忌惮对方。
“还记得咱家初次见这把剑,剑身古朴锈蚀不堪,咱家还以为是把破剑,就想借去耍耍,无奈那梁圣姑死活不肯,这才作罢,此时这剑大变了模样,可否借俺一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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