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作为回丹鼎司的必经之地,得以俯瞰波月古海。
两面冲天而起的接天壁已破碎了一面,只剩龙力蕴藏的碎石漂浮着连接雏形。
你望见她晃荡着那双新鞋下的小脚,坐在长枪指海的龙尊造像下头。
仿佛想甩掉的不是鞋子,而是千斤沉重的负担。
“哥哥……你,你自己回去吧。”
“我累了,我想歇歇。”
她抱着药葫芦往嘴里灌浮洋奶,却因为浮洋奶冷掉而苦的皱起小眉。
阴郁的甚至让头顶的天空都开始蒙上乌云。
所谓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作为一个老父亲般的哥哥。
白炽自然清楚若当她喊自己臭老哥的时候定是心情愤怒。
而去掉臭字叫自己哥哥时。
不是闯了大祸、就是有着浓重的心事。
缜密如白炽,倚在接天壁下自然不难猜出。
她在为今天的事情深感介怀。
“龙师们传唤我的事情又没造成太大的影响,闷闷不乐的干什么?”
“人家才没有闷闷不乐!”
她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蹦起,似乎想要竭力证明什么。
可当对上接天壁下少年的面孔后。
又默默坐到龙尊造像的脚下,彻底泄气。
“我只是生气,气我怎么就这么没用。”
“我甚至连长高的难题都解决不了……他们为什么非认定我是是族长?”
“明明就连你都比我更有龙尊的样子,大家反而选了我!””
她看高耸的龙尊造像。
固然前代龙尊的面目已然风化的不见形体,可那般锋指天海的伟岸之影所流露的威仪。
足令每一个经过的龙裔生出膜拜崇敬的本能。
毫无疑问。
这是白露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了!
我真的能算是顶天立地的龙尊么?
直到今天的这场审判让她彻底认定,原来真的不需要有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至少在当今的族里,大家只需自己当个摆件一样坐在那里证明罗浮有龙尊就可以了。
【她既没有开海布雷的神通】
【建木的根须全由龙师长老们携阵压制】
【她也没法平息龙师各抒己见的呼声】
【只能坐视议会中的双方针缝相对,甚至为了有限的预算应该投资在建木封印、还是族地维护的问题上争执激烈,甚至是大打出手,不知该站哪边……】
她甚至没法中止一场无中生有的构陷:
若非白炽事事给自己留有准备。
自己只能坐视他被活活冤枉、背着残骸同胞的冤屈褪鳞轮生。
无法替龙族遏制孽物。
无法平衡族中矛盾诉求。
甚至连要守护的亲人都保护不了。
“相较于洄游大海的龙,我更像是条养在缸里的鱼吧?”
她心绪低落。
身后的龙尊像越是威武雄壮。
越是显得她平平无奇,甚至是毫无威仪的窘态……
偏偏头顶的天气反而还受到那份传承和此地龙力的共鸣吸引。
降下淅沥沥的暴雨。
白露淋着雨心里反而更难过了。
抵着头,眼泪不受控制的自眼角滑落。
然而她哭得越狠。
雨就越大!
雨下的越大。
她哭的就越狠!
如此循环强化。
淅沥沥的雨变成了倾盆落下的暴雨,以至于远天都在落下降雷!
她大概料定这和龙尊造型有些关系。
不由指着那石头疙瘩跺脚。
“呜呜呜,连你也欺负我!”
“讨厌!”
你本同情白露。
可这一幕令你憋不住笑了!
对不起,我知道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但是悲伤的故事总容易成为旁人的乐趣。
请容许我嘲笑一番!
雨中的孩子踩着水坑却没了玩耍的心思。
与其说是因委屈而流泪,倒不如说是无助。
眨眼间。
有伞骨撑开的细响传来。
拍打脸颊的骤雨突然轻了许多,只有侧面刮来的海风还在孜孜不倦的运送寒意。
白露瞥见脚下的水洼正倒映着云色鳞纹药袍的一角,。
揉了揉哭红的双眼倔强的没抬头。
她知道那是白炽撑着阴晴伞在等自己。
“好了好了,哭够了就可以前进了。”
“毕竟,你可是罗浮的尊上啊!”
她没在看你,而是低头望着水洼里的龙尊造像和自己。
挂着祥云长命锁的女孩额发湿漉漉的还在滴雨,小小的琼鼻冻得发红,滑稽的活是画剧里头的丑角。
“我哪里有龙尊的样子?”
她在指自己同历届饮月龙君的差距。
隐约间似乎有一声无奈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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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是一只不太讲究力道的大手盖在脑袋上,强行掰正她的视线。
那掌心的暖意稍稍驱散寒冷。
“可无论如何你都是一只龙啊,背负着既定的传承,往后天塌下来得都靠你的顶角来顶住,你若是就听在这里往后罗浮的龙裔还得靠谁?”
少年示意她凝望疾风暴雨中的晦暗世界:
“看看吧,你若是落泪,阴云会跟着你一起撒下暴雨。”
“你若是哭嚎,那么雷电就会逞你的威风,对着无辜的凡人肆意撒野……”
你是真正的龙。
你不应在角落里缩成一团,只是还未到你显露锋芒的时刻!
风很大,云很厚。
厚到一瞬间这里就像是进入了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