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不敢关门,找了两个相对的隔间,面对面上厕所。
要完成蹲下这一动作,两人都不容易。
不仅仅是他们穿着绷紧屁股的小脚裤,背后还都背着尸体。
一个背着喝百草枯而死的尸体。
另一个背的是上吊尸,脖子被扯断,稍微往上送一点,尸体脑袋就掉进了颈窝里,令人头皮发麻。
折腾半天终于蹲下,要不是尸体很重,现在还挺像当年读书时,躲在厕所抽烟的感觉。
十南甩开遮住眼睛的刘海,看见丁八两身上的上吊尸,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了那个老太婆。
“八两,你身后那具尸体,跟那个老太婆好像啊。”
“去你妈的,能不能别提,我屎都夹断了!”
“我总想起那事,你还记得吗,当时我们把那老太婆的孙子带走,大晚上的,老太婆追了我们半个山头,差点就给她把孙子要回去了,结果后来吊死在我们房子后,臭了我们好几天,你说她到底是怎么找过来的?之前去踩点的时候,那老太婆不是说自己没出过山吗?”
丁八两拿出了一根烟,点燃咬在嘴里:“谁知道,乡下老太婆说的话不可信的。”
“可是……哎……说实话,这事我有点内疚,拐别的孩子时我也没过这种想法,但那个老太婆在我窗子后上吊的,我有些后怕。”
“内疚个屁,你又不是只干了那一单。”
香烟味飘到十南鼻子里,十南烟瘾犯了,伸手说:“你哪来的烟,给我一根。”
“什么?”
“烟啊,烟啊,你在抽的烟啊,给我一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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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抽啊。”
“那你嘴里咬的是什么……”
钨丝灯突然光芒大盛,照亮了所有隔间。
十南看到,对面的丁八两正瞪着他。
那具断了脖子的上吊尸的脑袋,耷拉在丁八两肩膀上,嘴里含着半截点燃的香……
……
天蒙蒙亮。
丁八两和十南两个人回到房间。
见牛大油躺在床上还打着呼噜,两人气不打一处来。
“妈的,我们两个差点死在厕所,你这小子居然能一觉睡到天亮,真他妈便宜了你!”
丁八两刚要上去一巴掌把人拍醒,十南拉住他说:“你看,被子下好像有什么东西。”
两人记得离开的时候,牛大油并没有盖被子,再说了,那种被烟头烫出几个洞又都是油的臭被子,谁会盖啊。
但现在,白色脏被子严严实实盖在床上,下面鼓鼓囊囊,似乎除了牛大油还有什么别的东西。
丁八两捏住被子角,一下掀开!
蘑菇!
好多蘑菇!
牛大油躺着的床单上,长满了蘑菇!
丁八两倒吸一口凉气,扭头看向旁边,他们睡觉前把所有蘑菇都拔掉了,扔在墙角,现在还在。
也就是说,这些蘑菇是新长出来的。
但是另外两张床上并没有变化。
十南问:“怎么处理?”
“不对劲,给他拔掉!”
说着,丁八两开始动手,十南也加入了进来。
两个人拔掉所有的蘑菇后,太阳从窗外照进一片金光,牛大油睁开了眼睛。
“你们干嘛?”
丁八两说:“你床上长出了很多蘑菇,我们帮你拔掉了。”
“蘑菇……”牛大油捂着脑袋,里面一直隐隐作痛,“我做了一个关于蘑菇的怪梦。”
“什么梦?”
“你们还记得我们一起拐过的一个小男孩吗?住山里的,我们去他们家借宿踩过点那家,后来把小孩弄走时,那个老太婆追了我们一晚上,一个星期后找到我们的出租屋,吊死在后面。”
两人脸色一沉:“记得,怎么了?”
“我梦到自己回到了那个老太婆家里,还做了她的孙子,老太婆给我熬了一大碗蘑菇汤喝,我喝完去睡午觉,结果流了一身的汗,把床单都汗湿了,然后就醒了过来。”
丁八两安慰说:“大概是我们最近精神紧张,只是个梦而已,现在天亮了,你也醒来了,没事的。”
牛大油敲击着脑门:“你们呢,昨晚没事吧?”
两人差点出事,到现在脸色还是发白的:“我们昨晚去厕所差点出事了,还好逃了出来。”
“没事就好。”牛大油点点头,脑袋还是疼,并且有股难以抗拒的睡意不断上涌,“不行,我太累了,我再睡会。”
说完,他就倒了回去。
鼾声大起。
丁八两和十南也觉得发困,想着时间还早,各自回到床上眯了会。
晚上月亮升高的时候,丁八两睡醒了。
他起床一脚踢醒十南,来到牛大油床边。
只见这家伙又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被子下面鼓鼓囊囊,又长出了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