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的方葭,却顾不上闵景行对自己的搀扶,一双眼紧紧盯在安珞脸上,心中迅速转了几转。
如今圣上虽体弱久病,可还安稳坐着龙椅,可远没到那病重退位之际。
安珞刚刚这一番话若是公开传扬出去,往小了说、都是大不敬,往大了说、更干脆能被强说成是意图谋反。
也正因为这番言论危险,安珞这般在二人面前、在这私下中说出此言,那便是推心置腹的投诚了。
这、难道是!?
“……安小姐还请慎言。”
方葭看着安珞那出奇平静的面容眸光微沉,竟生出几分怪诞之感,只看安珞这般淡然的神色,谁能相信她刚刚说了怎样大逆之言?
她又道:“安远侯府世代都乃纯臣,安将军、安小将军和安小姐,确都帮过我太子府良多,我夫妇二人也俱是满心感谢,然安将军从未表露过有……一心支持太子府之意,不知今日、又为何突然有安小姐此次登门?”
方葭并不怀疑安远侯府会对太子府不利,然这世间,即便是君臣之剑,也得互有所求、相辅方能相成。
虽然一直以来,母后希望能让景迟迎娶安珞,也是考虑到了安珞身后的安远侯府和徐太师府。
但即便母后心有此意,也不过是希望安远侯府和徐太师府能看在安珞的面子上,对太子府多几分偏向,却从未有过能仅凭一桩婚事,就让这两家明确倒向太子的妄想。
安瑾之事她多少也知道些内情,若腿伤是真、或许安远侯府还要担心后继无人,可这假戏又哪里会真有什么影响?
安远侯府有当今圣上最信任和依仗的将领安平岳,安将军、包括安瑾手中,更是有真正实在的兵权,又有与徐太师府的关系在那。
以安远侯府这般荣宠尊贵,根本无需依附于哪个皇子,只需做个纯臣便是上上之签。
正是因为清楚,方葭也才更想不明白,为何今日会有安珞来太子府投诚这一遭。
她必得问个明白。
“太子妃误会了,我今日前来,并非是代表安远侯府。”
安珞的神色依然平静,似乎早猜到方葭会有此一问,又好像根本没考虑过还有这般问题、因为这问题从未在她心上。
“我是安远侯府的大小姐没错,却也是安珞,今日欲投效太子之人,并非安远侯府的大小姐,而只是安珞,只是我。”
方葭闻言一怔,恍惚间退了半步,明明安珞压低了声音,她却仍觉有几个字在耳畔炸响。
只是……我吗?
察觉到了妻子的异样,闵景行忙以手臂撑住了方葭的腰背,却见妻子眼中少见地显露出几分迷茫。
虽不知妻子为何忽然如此,但闵景行敏锐的察觉到,他似乎已经触碰到、那多日以来困扰着方葭之事的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