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记忆里，我的肉身应该已经被圣毁掉了，既然如此，哪怕有回去的手段，也没有能够承载精神的肉体，总不能去夺舍吧。”

无奈。

晋升千骑士时有个选项【血肉遗忘】，倒是可以凭依所有类型的物质，可惜他当时没选。

“那……我算是死了？”

“不对，我的意识还清醒，思念没有回归灰海，而是被强行留在这个地方，即将转换成鱼，所以还没死，应该说还没死透。”

“没死透，那还有救。”

很好，局势大优。

总有人要死的，死的又不是我，那会是谁呢，只剩下神圣了啊。

“……给我等着。”

渺小墨人眼中燃烧着无形的疯狂意志。

他抬头看了眼还在沉迷于糖画的怪物，那玩意身后连着长长一条，延伸得很远，后续部分被遮天蔽日鱼群遮挡，看不清楚，不过可以预想的是，类似的怪物在这片区域还有很多。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不能被异化成鱼，万一被抓住了，天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形态能不能抵抗。

“嗯？”

亚瑟刚试着想要动腿，结果发现根本迈不动。

低头一看，原来是十几个煤渣墨人皮正伸手抓着自己的腿，那模样，形如索命厉鬼，完全没有半点同族情谊。

它们陷入纸张太深了，已经相互纠缠融为一体，根本没法离开，眼见着居然有个异类从等死团体里脱离出来，直接陷入疯狂状态，本能地抓住他那还没彻底脱离的腿脚。

亚瑟拔了拔腿，然后就引来了更多厉鬼的注意，它们成群结队，毫无理性，遵循着恶毒的本性行事。

落入均衡界的灵魂，无论原先多么善良，终究难逃恶质的异变，而最后的最后，等待它们的，唯有变成眼前这般丑恶生物的惨淡结局，甚至是成为更加邪恶的鱼。

毫无希望，没有明天。

没有……明天。

整个苍蓝泡沫过滤系统，生者沿着通往深渊的坡道不断滑落，系统的维护者从中获得利益，冷酷无情，压榨至死，死后接着压榨。

想了想，亚瑟蹲下身，对抓着自己腿的墨人轻声道：

“放开，否则三秒后我直接大喊大叫吸引那玩意儿注意。”

他伸手指了指上面的巨大怪物。

“到时候大家一起玩完。”

话音刚落，扭曲墨人们顿时有了反应，它们抓得更紧了，甚至想要往亚瑟身上攀附，借着他站起来。

要是亚瑟彻底脱离，它们将彻底失去三维感知，沦为低劣的二维生物，无论有什么理由都不会放手。

至于亚瑟说的话？

那只被当成是猎物的哀嚎。

它们在无边的人间地狱待久了，被怪物追杀，被白纸吃掉，被同族吸吮，不断发出哀嚎，听到哀嚎，最后听什么都像是哀嚎，自己也只会哀嚎了。

被抓着腿的小墨人眨了眨眼睛，看着下方疯狂跃起的大量手脚，入目都是“吃”“吃”“吃”的念头，完全没法交流。

它们的思念不完整，灵魂破碎，宛如行尸走肉，在得到填充以前是不可能有完整神智的。

怎么办呢。

武力行不通，沟通无法进行，继续僵持下去死路一条，简直是无路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