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小孙子,她便又担忧起来,这个孙子高不成低不就的。
虽说在私塾里读了几年书,认得几千个字,写得状子,算得数,也写得一手好字,也去街上、学院、府城考过几次,秀才是一直没考上,钱倒花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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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能想通了,家里供不了,要找个事做。
可惜他虽然跟自家老子学了木工活,奈何心思不在这上面,做的东西只能家用,外面拿不出手。
到现在二十三四了,自从退了以前那门亲,现在还没有说亲,直把几个老的急的。
二孙子呢,小时候发了次高烧,烧得有些不正常了,没事时跟个平常人一样,发病了就到处转,说了几个媳妇都留不住。
天开取了装饭的粗竹篮子,里面已装了一罐稀饭和小半碗咸菜、两个粗瓷大碗、一个木勺、两双木筷,这是他准备去薅草时顺便给两个儿子带的。
担子一头是一包放在粪箕里用来杀田虫的茶枯石灰粉,另一头是一袋灶灰。
他还顺便多带了把锄头,砍刀、弓箭这些打猎工具自然是要全带上。
老大成亲后即分了家,在街上的六科廊里找了个临时书办的差事,家小都住在村里。
只是这个儿子生性懦弱,是个据了嘴的葫芦,家里做不得主,儿媳妇又是个忤逆的,经常跟老人吵架。
现在大孙子和二孙子都成亲了,除了每年养老的那几石谷子,别说什么节敬,俩老连个小糕都没吃过他的,两代人没有任何交集,一年来话都说不了几句。
真是白供他读了几年的书。
天开沿着曲折的青石板铺就的窄路一路往下,不断跟蹲在门口吃早饭的熟人打招呼。
天光微亮中群鸟啁啾,近处喜鹊、百灵、黄鹂、白头鹎在树上腾挪跳跃,噍噍地斗得热闹。
远远地可以听到田里董鸡咚咚咚的连续叫声,四声杜鹃三扬一挫的“割麦种谷”,布谷鸟的布谷。
珠颈斑鸠类似Ku-Ku-u-ou,和鹧鸪类似于“行不得也哥哥”,鹰鹃gv-gv-gv,更远的噪鹃和猫头鹰凄厉的鸣声。
随后进入两边都是大屋的一段路。
两座大屋后,左边便是祠堂,也叫大厅屋,坐北朝南,凡红白喜事俱在此办理。
闲时也是私塾的教授场所,此时天色尚早,学生还没有到。
本来太祖时有规定每五十户人家一间社学。
但是经过元末的乱世,湖广以南地广人稀。
上村周围五里左右的村子合起来都没有五十户,是以社学只在十余里之外的午田铺那里有一间,不方便小童读书。
村子里就找认得几个字的族人来教授小儿。
右边是一座有八九间屋子的三合院。
这是楚南地区豪华宅院的主要形式。
飞檐高耸,马头墙下一片白色的栏沿上砌着砖雕,彩绘着凤鸾麒麟,门台上有石木雕刻和彩绘,还有一对一尺来高的抱鼓石。
除了这种或大或小的三合院外,还有单座三五间房的单房,以及夯土为墙,瓦片、树皮或茅草为顶的房子。
更差的则是用竹子或灌木树枝编成墙壁,内外糊泥,茅草顶的竹屋或场子(即棚屋),这样的房子一般在村子的外围。
更外的则是猪牛栏和茅屎(即厕所),这些建得就更简易了。
从北宋嘉佑年间先祖从州城迁到此地,几百年间形成的这个聚族而居的小村还是只有十几户人家。
在黄册上半甲不到,俱是民户。
地理上属于登封乡第三都,户口上属于第一里,其实整个乡在太祖时就一个里。
语言上对内用土话,对外用西南官话,这对外是指对州府及听不懂土话的人而言的。
经过祠堂前面的青石小坪子,再过了雕梁画栋的牌坊。
牌坊前面有一对小狮子,已被人摸得光滑无比。
前面便是一片用三合土夯得平硬的坪子,只在靠近井水处用青石铺了四尺余宽。
坪子右边一泉三井台呈品字形的是全村饮水之所。
两边三棵冬青树,已颇有点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