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言致远更实在。
“这个设想有可能,但也不能改变这起案子最难搞的本质。”
言外之意,无论是激情杀人还是早有预谋的谋杀,都要解决一个最基本的问题:在这二十八层的空中,犯罪者有什么方法在极为严密的监控网络之下一路上到顶层,然后再顺遂的离开?
梁安暂且不答,“我以前和你说过,宋荆临死前,我告诉过她一个秘密:江卓想要杀死一个人必须找到理由。因为他是一名原则性非常强的罪犯,虽然不会因为宋荆的正义而放弃灭口,却也要找到足以取信、必须杀死她的理由……说来也有些好笑,这个罪犯不知道从什么节点开始萌生出了独立的秩序,有他自己的‘疑罪从无’。”
“你这样说过很多遍。”言致远语气不变,但内容足以显示出他早已对这种说法重复的次数感到疲惫,觉得没必要重复。
“但我其实一直不觉得你们能理解这段话真正的意思……”
梁安的思绪再次回到过去。
他这么说当然不是毫无理由。只是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心理”要素在江卓相关的案子里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那是足以成为发掘真相钥匙的意义。梁安深有体会。
起因远在宋荆案发生以前,连发掘的地点都位于九年前。
在本市的一所精神病院。
那时他在看护自己那位衰败的母亲时,听见她说的话。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本来不会这样……”
这个女人从未待人如此坦诚。梁安也极少见到她这样毫无遮掩、不再冠冕堂皇的疯癫模样。她抓紧了护理床的床单,在旁边护工依稀透露着闪避意味的眼神之下,嘴里冒出重复而含混不清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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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安意识到她应当是要说些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于是小声让旁边的护工先出去透透风。
在连十八岁的梁安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的瞬间,他感到自己的手腕被那只瘦骨嶙峋的手死死抓住。
许久未曾修剪的指甲嵌入了年轻人的皮肉,力度之大超过了那时病弱的女人身体应当有的极限,那一瞬间的痛觉分明而刻骨,对比多年以来的折磨却又显得不堪一击。
梁安拧眉缓解这难以忽视的痛觉,再一转眼,他便再一次面对了那一双遍布了密密麻麻血丝,乍一看近乎鲜红的双眼。